大清早就一脸蠢相……云沐忍不住有点嫌弃地想,连军队里混进了奸细都不知道。
还将军呢,蠢蛋一个。
紧赶慢赶了两日,终于到达胡地。下轿后,触目一片荒凉,四下土地贫瘠,沉甸甸的暮色更显孤寂,几只大鸟喳喳怪叫着掠过去,连棵能栖息的活树都找不到。
“呸,”有个士兵用力吐了口痰,怒道,“奶奶个巴子的,还不如流放。”
一群舞姬也在旁唉声叹气。显然,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片刻后,所有人都四散开来扎营,云沐慢吞吞走了几步,蹲下身来捻一抔土,触手干碎,怪不得寸草不生。
他正思索着,肩头忽然被轻拍了一下,“竹姐姐!咱们晚上要跳舞呢,你快过来吧。”
云沐扭头一看,是陈婉婉,舞姬中年纪最小的姑娘。
他甩掉手上的土渣,微微蹙了眉,“跳什么舞?”
“将军看士气低迷,所以说要办宴为大家洗尘呢。”陈婉婉往北边一指,“喏,大帐都已经搭起来了。”
云沐眯眼往那里看了看,忽然计上心头,把小姑娘的胳膊一挽,声音柔和得能融初雪,“婉婉,上回你不是说镜花坊的唇脂好用吗?你帮姐姐个小忙,姐姐把那一整盒都送给你,你看好吗?”
要知道,到了这儿,那些东西可就更珍贵了。小姑娘惊喜得连连点头,“姐姐要我帮什么?”
云沐微微一笑,附耳在她耳边絮絮地低语。
月亮浮上了墨蓝色的天际,弯弯一弦。
无树风急,清辉之下,丝丝缕缕的乐曲从大帐内飘出,酒肉香气浓烈。
水袖摇曳,十几名舞姬着一色绿裙,伴着婉转的琴声翩翩起舞,腰肢柔软,颇有游龙凌雪之态。
左右两侧宴桌排开,刘福鸿一边饮酒一边紧盯着其中那个蒙面女子,火把的红光在他面颊上时高时低地摇曳。
正当一曲终了,陈婉婉站在队尾,趁没人注意用力一脚踢开压着帐帘的石块,刹那间,肆虐的狂风再无所阻碍,迅猛地灌入这处温暖巢穴,四处火把立时熄灭,整个大帐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惊叫声、咒骂声、脚步声同时暴起,间杂着刀刃相撞的脆响。
“都闭嘴!”
一声怒吼,魏朗烨擦亮了火折子,小通信兵借着光一路小跑,赶紧把压住帐帘的巨石重新摆回原位,再将火把逐个点燃。
这时,抱成一团的舞姬中忽地发出一声惊叫:“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