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炒了三个菜,单独让她在别间吃。魏思佳抱怨不已,一会说粥米太糙,一会嫌菜里没肉,咬着大饼抹空了两个盘子才停筷。
她歪斜在椅子上,捂着嘴打了个响亮的嗝,“行了,我看这屋还算干净,就勉强睡一晚,明天再去找哥哥。
一直像木头人般站在旁边的侍卫忍不住皱眉:“公主!”
“让哥哥,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不会还要让我赶去城里住驿站吧,”魏思佳顿时塌出一张楚楚可怜的神色,“赶了一天路,我想歇着了。”
侍卫重重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在树上守着。”
林一听着主仆俩一唱一和,默默收拾完碗筷,月亮正露头,他回屋换了身麻衣就出门下地了。
他拔草的时候在想江泽,给地松土的时候也在想江泽,满脑子都是江泽。
江泽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他自己怎么想?无论如何……的确是亲生的骨肉,怎么都会回去吧?回去之后又会如何?还会再回来吗?
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忽然一下子变得遥远而模糊起来。
回到家里,别间还亮着光,里面很安静,估计是准备睡了。林一摸黑冲了个凉,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疲累地睡去,又在子夜时被人用力摇醒。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盯着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脑子好半天没转过来。
“……蜡烛熄了都没人点,连颗夜明珠都没有!”魏思佳怀里抱着个枕头,声音里满带哭腔,“真是穷酸,穷酸死了!”
林一从来没见过这么娇柔的女孩儿,忍不住轻轻叹气,“我去给你找根蜡烛。”
一来一回地折腾完,别间终于亮堂起来,魏思佳抱着枕头,脸枕在膝上,凝视着那点烛光出了神,“你知道吗,母后殿内的灯烛从来不会熄,她永远永远永远在等着父皇来……”
说到一半,她终于缓过劲来,又勉强换上不耐烦的口气,“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林一没说什么,走的时候把门轻轻掩上了。
林一绝没想到江泽的反应会这么大。
暖风拂过,头顶的绿叶簌簌筛动阳光,不远处是连绵的畦田,正午时候,路上没多少人。
他站在魏思佳前面挡着眼里喷火的江泽,脖颈后面寒毛直立,“好好说话,都好好说话——”
“没你的事!”江泽伸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揪着他的袍子把他拉到一边,“认祖归宗?我告诉你,我生下来就姓江,以后死了也葬在江家陵墓里,绝不会再跟他俩有半点关系!”
“他们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魏思佳眼里一片通红,“若真让三皇子坐上皇位,他定会想法子搬倒母后!哥哥是嫡子,只要回去,任谁都争不过的!”
江泽忍不住冷笑,低头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眼里没有丝毫温度,“我为什么要回去做她争宠的工具?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找林一,再有下次,我会直接让北盛军把你逐出堑北。”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侍卫,扯住林一的手腕,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