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冉她们在后面看得笑作一团,反观玉嬷嬷,脸早拉得比驴还长了,过了半晌,她又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赶紧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发现才放下心。
司仪找回主场,仪式进行得很是顺利。两人举案齐眉,规规矩矩地拜过天地和江父江母,随后便到了江奕涵特意吩咐司仪加的环节:抛绣球。
这本是民间才有的婚礼习俗,可江奕涵有意让胡翟更高兴些,便添了这么热闹的一项。
喜乐轻快,胡翟捏着那枚绣球,兴奋得双眼发亮,脸颊红扑扑,四处梭巡目标。
到处都是半生半熟的面孔,还有人伸着手讨,一下子竟真不知该往哪儿扔才好。
他忽然看到人群中间只差几个身位的顾安和阿冉,想了一想,故意抬手朝她的方向掷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仰起头看。
那绣球滑过一道红弧,忽地在空中微微一斜,最后竟被站在左侧的敬子辰轻轻松松抓在手里,举起来晃了两晃示意。
绣球本就是美好的祝愿,自然谁拿到都是好的,胡翟挽着江奕涵的胳膊,隔着人潮对他笑,有点傻乎乎的。
等众人视线移开后,一旁的周纪岑才微微低下头,温声问:“高兴吗?”
敬子辰随意抛玩着那个绣球,半晌轻哼了一声,“卑鄙。”
周纪岑勾唇一笑,将剩下的那颗喜糖剥了送进敬子辰嘴里,“你是君子就够了。”
吃酒席的时候,江奕涵自己不能喝酒,一并把胡翟也盯得很紧,谁都不敢给胡翟倒酒,一整场下来他只能委屈巴巴地坐在软垫上啃啃猪蹄吃吃鲍鱼海参,造的满嘴是油。
“对,”江奕涵懒洋洋地撑着下颔对他笑,很是促狭,“多吃点。”
——要不晚上容易饿。
直到临近暮色四合,婚宴才算结束,江奕涵从一旁侧过身子来,低声对他说:“天黑了。”
此刻本该有一场烟火的,可江奕涵怕触到胡翟心里那块尘封的疤,叫人全撤掉了。
晚风和煦,远山上有点点萤火虫的亮辉。从殿外被人群送入洞房时,胡翟的手被江奕涵包在掌心,他幸福得冒泡,没喝酒都有点犯迷糊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的冬夜,那时候星子漫天,江奕涵也是这样牵着他,这么一牵,竟然就把当年那个小豆丁牵成了俊朗玉润的青年,从钟州的金丝笼中牵到了堑北的牧歌雪国,牵成了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