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魂牵梦萦的笑脸就在眼前,栖洲无论怎么遮掩,都挡不住脸上那即将满溢出来的笑意。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辞年望着栖洲,忽然觉得那人眼里的星星也格外耀眼,眼神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低下头去,可不一会,那脑袋又同时抬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指,那对小指顺理成章地缠到了一起。
下一刻,几乎一样的笑容便绽在了两人脸上。
辞年道:“说话一定要算话,违约的是小狗。”
栖洲笑道:“我是鹤,永远也不会变成小狗的。我说话一定算话。”
月色正浓,辞年赖在屋子里,压低了声音,给栖洲讲着这段时间里发声的各种故事。储仙台还是热闹得很,只是每次放榜时,第一名变成了辞年,连以往天街上最迟钝的店小二,都开始管辞年叫公子了。辞年却不喜欢这称呼,觉得太过酸气,不适合自己。
栖洲却说:“这倒是,你跳脱得很,人家公子都是端雅大方的,你呢,三天不上房,脚底就痒。”
辞年不服气地哼哼道:“你又知道我脚底痒,你是我的脚底么?”
栖洲道:“该叫你小公子才对。”
“小公子好听,比公子有趣多了!”出乎意料的,辞年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往后我就告诉他们,不准叫公子了,都叫小公子!”
储仙台有人走,便会有人来。栖洲的院子住了新的人,只是那人初来乍到,还在适应环境,辞年平时偶尔翻墙去看他一眼,但也不敢多看,毕竟这屋子里住的已经不是栖洲了,再翻墙进进出出显得多不庄重。更何况,连栖洲都不在这了,翻那墙也没意思,几次之后,辞年也不再折腾了。
没了栖洲督促他训练,辞年倒是一切都好,他平日里也不是偷懒的,只是喜欢粘着栖洲罢了,这下人不在身边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只能收起来,一门心思磨砺自己,好为下一轮飞升做足准备。
辞年说了很多很多,大的小的有的没的,像个絮絮叨叨的小先生,但无论他说得多颠三倒四,栖洲都静静听着,偶尔应和两句,绝不出言打断。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辞年的声音了,他想再听一会,哪怕多听一句都行。
可辞年说着说着,脑袋越说越歪,声音也越说越小,他絮叨了一宿,没把栖洲给念困,倒把自己给说迷瞪了。栖洲不等他动作,便主动揽过那瘦削的肩头,带着辞年,任他枕到了自己腿上。辞年仍有些忌惮,但没等他开口,栖洲便主动替他拆散了束发,从怀里摸出梳子,替他轻轻梳理起头发来。
那梳子是白玉做的,梳齿细密,顶端圆润,不刮头皮。栖洲的手也很轻,只替他梳理头发,绝不蹭着耳朵和脸,辞年枕在他腿上,只一撑开眼,便能看见从窗缝里透进来的莹白月光,那月光像一道细线,就绑在他的自然垂下的手指上,而另一头,似乎牵着栖洲的平放的脚丫子。
辞年看了又看,忽然笑了一声,微微抬了抬手,道:“你看……这月光在我跟你之间牵了一条线,是不是月老干的啊?”
栖洲顺着他的手看去,看了许久,才找到这条线究竟在哪,只得笑道:“哪有月老把手跟脚牵在一起的,也就你这位月老干得出来吧……”
辞年咯咯笑了两声,道:“你不是说过,我可以当月老的嘛……”
栖洲“嗯”了一声:“说过,你还说过,等你当了月老,第一件事,便是替我操办婚事。”
辞年想起来了:“那我可想起来你当时说的话了。”
栖洲道:“我说什么?”
辞年一撇嘴:“你说你现在对这个没有打算。”
这话是真的,栖洲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当时一门心思想着飞升,带着师父的心愿一同前进,心思自然是半点不能放在儿女情长上,再加上辞年这小狐狸嘴上每个把门的,整天胡言乱语,他也从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栖洲梳理头发的手忽然慢了下来,他顿了顿,道:“那我现在反悔了,这个婚事,你一定得替我安排好……”
“那我也反悔了,我才不给你跟别人牵红线……”辞年动了动手指,让那道月光在手中来回穿梭,他笑道,“你的红线,就跟我这个未来的月老牵上好了。”
访客来白鹤生异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