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这失足少女是装出来的失足少女,”隔着烟幕般的尘沙,姜焕懒洋洋扫视“望月”的身影,“只怕根本不是女。”
烟幕那端传出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假狐狸身上的龙味,我隔着一整个岛都能闻出来……”
宣昶与姜焕对视,这笑声不男不女,并非中性,而是同时兼具男女,总有两个声音叠在一起,一时是青壮男子与八十老妪同时说话,一时又是尖声女童和垂暮老翁。
宣昶点评,“看来你没说错。”
纵使看不透烟尘,也能看见烟后的黑影膨胀拉开,像从一条蚯蚓身躯里拉出一条巨蛇。
姜焕只预计了“望月”原型巨大,等到烟尘都消散,才骂出一句,“这什么玩意,克苏鲁?”
星光灿烂,照映贝加尔湖,寒冷漆黑如夜色的千米湖水以下,只有宣昶用法力照明的长宽高数丈内肉眼能辨物。
“望月”,或者说柳类,已经化出巨大的本体。他以人类之形出生,现在的形态却是……
姜焕一开始只能看见柳类几丈长的身躯,如同巨型白蛇,却没有鳞片,光滑的身躯上像披着羽毛——细看才知,那不是羽毛,都是手指粗的肉须。
肉须如虫一般蠕动,不按水流,而各朝不同方向,仿佛都有自己的意识。
烟幕完全散尽,柳类的头部才露出。他的头有正反两面,每一面长着一张脸,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嘴里冒出,每面的两只眼睛长得很高,该有鼻子的地方是拖到背上,如长发似的肉须。肉须飘开,露出两张大口。
柳类纵情地笑,“我耗时最长的作品,就是我自己!”
许多年前,上古水族就化出人形,与人共处。
今天一个普通的凡人,也许身上留存着不止一种水族的遗血。
柳类那一支崇拜真龙,也坚信自己是龙的后裔。柳类在别的妖身上做过无数次返祖试验,确认基本安全后,迫不及待把返祖的灵药用在自己身上。
或许是他身上混杂的血脉太多,他没有变成自己想象中的龙,但确实返祖成类似龙的东西。
他一次又一次改造自己,终于变成现在这样。
“就你有原型?”姜焕一嗤,手中红影浮现,凝成长矛。血色长矛是他头顶的长角所化,单手持矛,就向柳类刺去,“揍你一顿,你就知道把那兔子和鸟交出来了!“
长矛一出,有翻江倒海之力,宣昶都微微摇晃,法力变出的光也黯淡几分。
晦暗水底,殷红尖矛刺向密布白色肉须的长躯,柳类又笑,此时声音婉转如少女,又刺耳如中年男人,“鸟……你说的是凤种?我马上就让他出来……还有你们的旧相识……”
肉须缠上长矛,最初几根被锋利矛尖划断,更多的缠上来,迅速变成老树缠藤一般。被割断的肉须从断茬处飞快生长,缠上矛的肉须也转眼拉长,层层叠叠缠到矛身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