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眼睛还不能适应,就看见宣昶换了一套西装,仍然是定制,站在他面前。身材修长瘦削,恰好挡住阳光直射。
姜焕慢半拍意识到,宣昶对他伸出手,那只手来到他面前。
视网膜上的光斑投在宣昶的手上,他很喜欢宣昶的手。那种典型的学者的手,斯文稳定,每片指甲都整齐干净,带着写字翻书的薄茧。
宣昶有意拉他起来,他盯着看了会儿,一把挥开那只手,自己坐起。
“你来干什么?”
这话说得有火药味。
宣昶还是不气,眼角微微带笑。
“想起我没给你留联系方式。”
一夜情要什么联系方式。
姜焕承认和他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是三个月前,他可能早就贴上宣昶要电话号码,死缠烂打追他了。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发展任何关系。
打工的还像两只鹌鹑缩在背景里,弄不懂这是什么大场面。
姜焕毫不避忌,“搞清楚,我们只是睡过。我不想知道每个跟我睡过的人是谁。”
宣昶却说,“我不一样。”
姜焕看向他。
宣昶态度从容,语气柔和。
“我是良家夫男,你睡了一次就要对我负责。”
姜焕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打工的也默默退进酒吧里,把院子留给他们。
宣昶儒雅有风度,儒雅有风度的男人姜焕见过几个,多是象牙塔里的学者,难得他身上有种万事尽在掌握的镇定。
这么个人,找上门来,要自己负责。
姜焕真怀疑自己耳朵坏了还是他脑子坏了。
他抱起手臂走近,“我要怎么负责,养你?我辞职了,破产了,没车没房,负不起责。”
宣昶顺着他的话说,“那我有车有房,我对你负责。”
这话说得太真,姜焕几乎要信。
他嘲讽,“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还是你就这么缺男人?”
他变本加厉激怒宣昶,宣昶却又一次顺水推舟。
“是,我就是这么缺男人。”
姜焕“哈”地笑一声,转身就走。
宣昶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毕竟睡过,姜焕不能对他动手。直接回酒吧后的房间,一把拉开门。
他现在的生活彻底向宣昶展露。
沙发床,被褥凌乱,空酒杯用来塞烟头。桌上放着一碗泡好了没有吃,早就冷透的泡面。
姜焕问,“看到了?我现在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对我有指望的人全都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