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他都死了还要继续这种噩梦!
原承的眼睛慢慢聚焦,老妈的声音也能听到了,“跪下!给你爸爸跪下!就你这考这分能对得起谁!你让你爸爸死不瞑目!”
原承终于回过神,他看向墙上的老爸。
男人迎风朗笑,微侧的脸风华正茂,恣意的根本不像他。
不同于一般的遗照,老爸这张是他从他们一起出行的照片里挑出来后截取的——是最畅快的一张,一点也不是他平时在家的沉默,更不是他临走时的皮包骨。
这是他翻遍了上万张照片才挑出来的最满意的一张。
这是,回来了吗?可是,有什么意义呢?活的太痛太苦,他一点也不想重来。
原承苦笑起来。
可能是被他的沉默和笑容激怒,老妈又一耳光抡了过来。
虽然还不是完全清醒,但身体的反应在,原承的手后发先至,他一把挥开老妈的胳膊,力道之大甚至让她趔趄了一下。
“你!你敢跟我动手!你竟然当着你爸的面跟我动手!你混蛋!你是让你爸爸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这个熟悉又可怕的谶言让原承从游离中彻底清醒。
这是一六年!老爸去世的那年!也是他开始频繁挨打的那一年,他的耳朵甚至被老妈打到穿孔!就算后来长好,可听力依然永久受损了。
“我爸当然会死不瞑目了,他才走。”
原承看看照片前那束半枯萎的白色百合,是他买的,为了这种浪费他挨过骂,所以记忆还很清晰,“他才走你就这么打我,不怕我爸没走远看得心疼?”
“你!”原承的眼神在一个耳光后变得犀利冷漠,话语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老妈师韶华完全呆住了。
虽然她是因为他一味的沉默才被激出了更大火气,可儿子开口了,她却更受不了,“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你怎么答应你爸的!你给他跪下!”
“我不会跪下的,我爸也不会因为我一次没考好就让我跪下。至于你,你不需要我照顾,你只需要我不给你丢脸。”
“你!”
“你不是我妈!你是我老师!不对!你对学生要比对我耐心多了!有爱心多了!是不是!师老师!”
原承越说越大声,那些原以为已经过去的委屈伤心现在正压都压不住地向上翻涌。
“你说什么!”
看着老妈愤怒变形的脸,原承只觉得不值。为老爸不值,为曾经一再忍让的自己不值。特别特别不值。
“最应该给我爸跪下的是你!不要以为你卖房卖店的筹钱就能洗白!你敢说你这么做不是因为内疚!不是因为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