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让他走的话,却把他抱得很紧很紧。
越来越紧的怀抱让原承感到了罗超的挣扎,他卸了力在罗超身上靠实,好一会才说,“这辈子就这样吧,要是还有下辈子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太累了,活着已经用了全部力气,累到连唿吸都嫌麻烦。
当然,也没什么下辈子就是了。
听到这样的话罗超的胳膊不由一紧。他很想说,我会努力,外婆会走,珊珊会长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给我机会补偿你……
然而终究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凭什么让他跟你这么熬着?就因为你爱他吗?
罗超知道,原承要的很少很少——他从未嫌弃过外婆妹妹,他一直照顾着他们仨,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和自己的私密空间。
原承要的一直就是和自己好好过日子。
然而从最早他为外婆联系养老院,他拿出自己买房的首付为妹妹联系医疗中介到国外看病,搬来后他一直兼职到外婆痴呆严重离不开人……
七年过去,他们仍是和外婆妹妹蜗居在这里。
所有种种既因为妹妹外婆离不开人,也因为没钱。这几年了,他们仅仅是把债还清小有结余。
债务除了罗珊看病,当年罗超给原承凑的罚款外,大项是罗超买下的出租车,这是他名下唯一的资产。
其实这个资产值钱的只是车户,车到现在行程已近四十万公里,下一步就是要换它。他们正在存这笔钱。
也不过幸好有这个资产,在为原承筹款时他能以此为抵贷款。
虽然利息高达五分,罗超也依然庆幸——至少罚款交上后免了原承的刑责。
原承比他还不如,除了老爸留下的一箱书,他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钱一直放在一起,也一直是原承在管,然而收入太有限,只凭节流无法改变现状。
随着年龄渐长,罗超越来越明白,原来有些人只是生活,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吃过饭罗超收拾厨房,原承去睡了一小会,快五点时出门,赶晚高峰。
他俩轮班开着这台出租车。
早上六点半出车,下午三点收车,然后一起吃一餐饭,这是他们每天能交流的唯一时光。四点半再出车,直到凌晨一两点回家。
因为原爸死于肝癌,罗超一直想让原承开白班——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养肝时段,他要原承按时休息。
并且白天留在家的人还得照顾外婆,而外婆从前对原承太恶劣,罗超舍不得让他伺候她。
即使他从不抱怨,即使她已然痴呆。
不过原承一直坚持开晚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