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
但他绝不承认自己妒火中烧。
他已经记不清和侍卫长要了几根鞭子。
刚刚那根鞭子断掉的时候，顾兰亭也只是微微的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他就像一只血葫芦，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肉。即使是那张顾盼生姿的脸也没能逃过厄运，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手里的鞭子被用力丢在一边，皇帝颓然跌坐在地。
静。
最开始的时候顾兰亭还能发生嘶哑的惨叫，但很快就再也发不出痛呼，只剩下嗬嗬的类似捯气的声音。高炀颤抖着向他伸出手，想探一下他的鼻息，却又怕自己下手太狠把人真给打死了。
是的，他恨顾兰亭，却从未想过要了对方的命。
016 尽人事听天命
“赵无忧！快点，陛下传你，快！”
赵无忧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为什么我一定要学医，学了医为什么一定要削尖脑袋进太医院呢？
他被侍卫架住肩膀一路两脚不着地拖着走，一进殿就闻到了浓浓的没有散尽的血腥味。
皇帝在椅上坐，看着还算镇定手却剧烈地抖着。配合手发抖频率的还有他没有血色的唇，哆哆嗦嗦的，眼神彻底出卖了当今天子前所未有的紧张。
“陛下。”
太医上前轻声呼唤，抬起他一只手腕。皇帝仿佛被蝎子蛰了，突然惊醒过来，两眼一瞪，怒道：“你跑朕这干什么，快去那边！”
顺着皇帝所指的方向，赵无忧倒吸一口冷气。太医用力揉眼睛，努力分辨了半天才确定榻上躺着的一团血肉是个人。
“这……”
他想问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但他的视线被扔在角落的几根断为两截的鞭子吸引过去，顿时岔了气。
不同于以往，顾兰亭这次的伤让一向自信的赵无忧也没了信心。不要说身上皮开肉绽，就连脸都打花了。太医默念阿弥陀佛，心说这位的脸恐怕是保不住了。
“这、这……”
太医往皇帝面前一跪，高炀猛地一哆嗦，颤颤巍巍问：“还有的救吗？”
“微臣尽力。”
“什么尽力，是必须救回来！”
现在叫必须救回来，打人的时候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哎！
太医很纠结。
这个时候处理伤口其实很麻烦，顾兰亭身上很多伤口都和衣服粘在一起，简直碰一下都费劲。赵无忧拿来剪刀，就把衣服剪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叫人冲了淡盐水。
用盐水清洗伤口，皇帝想想都觉得疼，就问赵无忧能不能换个方法。太医脸一苦，恨不得给皇帝一棒子，争取把皇帝赶紧打醒了。这会担心人家疼了，刚才又如何狠得下心把人往死里打！
对于皇帝这种口不对心的，太医很鄙视。但尊卑有别到底不能表现出来，已然这样了，也只能尽心尽力救人。
为了能减轻顾兰亭的痛苦，太医确定自己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没有办法，今天宫里只剩他一个人值夜了。其他太医都被请去了房将军府上，只有他这个不入流的人家瞧不上给留了下来。
没有帮手，他就只能靠自己和时间赛跑。
即便如此，剧痛之下，本以为已经失去意识的顾兰亭却从剧痛中醒了过来，双目怒睁却没有半点焦距，喉咙伴发着嗬嗬的声音仿佛在捯气。太医一看不好，伸手就往他血糊糊的人中按下去，然而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