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宋凌之再怎么不会看人脸色，也能感觉的出来此时的沈涅华态度很不对劲，似乎马上就要发飙冲过来掐死自己的模样。
他不知沈涅华到底在气什么，但又直觉不能回答他“是”，因此只能苍白的辩解道:“也不完全是，当时你在灵识台下晕倒，我便对你多加关注。”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沈涅华盯着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卑微的仿佛一只地上的蚂蚁。”
宋凌之顿时有些急了，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收沈涅华为徒时，他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想来他这么高傲的人，要是知道当初他真的这么想，那不得大发雷霆？必定比现在更生气。
沈涅华陡然轻笑一声，有几分嘲讽的味道。“师尊当日收弟子为徒时，可记得在众人面前说了什么？”
宋凌之愣住。
沈涅华握紧手中的剑。“师尊说不在乎所谓的天赋，美德至高，你相信未来的弟子，会成为匡扶大道的正人君子。可如今，弟子手上染了无数的鲜血，更没有为这世间做过一丝一毫的事，甚至带人攻上苍越山，强取豪夺，成为正派人眼中的大魔头。师尊，事到如今，你后悔过吗？”
事实上沈涅华问出这一席话时，宋凌之就知道沈涅华必定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是非常生气的那一种。倘若要他消气，那就必定不能告诉他实话。
但也不知怎么了，那一瞬宋凌之忽然就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宋凌之都觉得，沈涅华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系统明明和他说好的，沈涅华会成为打败魔头，拯救苍生的大英雄。他身为主角的光环之路会一直延续到小说结尾，而自己也会因为在与魔头打斗之际死去，再非常圆满的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跟说好的不一样了。
系统也说因为剧情崩坏太严重，导致无法修复所以只能放弃。
这期间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倘若当初他看好沈涅华，注意到他当时的心理变化，欧阳冥逸就不会死，沈涅华更不会潜逃六年，成为魔君，攻上苍越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沈涅华本不该是现在这般，被万人唾弃，甚至是害怕的模样。
他应该受万人景仰，还有羡慕。
“师尊果然还是对弟子很失望吗？”沈涅华忽然冷笑一声，表情扭曲起来。“我凭什么按你期望的来？我就是杀了很多的人，成了一个大魔头，变成现在的模样。”
宋凌之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垂着眉眼快速摇头，喉咙发涩。“我不是对你失望，我是对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