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杭脸上出现几分疲惫的痕迹。
他转身去卧室里洗澡,热水兜头泼下,他用双手搓了搓脸,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平静的情绪了。
汤杭仔细想过了,郑鸿云说的对,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这种事。
他应该给汤雪松和甘新梅几天时间思考怎么处理。
汤杭躺在床上难以入眠,郑鸿云就整夜无声抱着他,手臂僵硬发麻也不吭声。
汤杭睡了大概三个小时。
他今天有专业课要上,便早早起来刷牙洗漱,离开的时候没有吵醒郑鸿云,而是给对方留了便签,表明自己去学校了。
汤杭推开公寓的门,看到自己家里的门紧闭,犹豫两秒,离开了。
他在学校总共住了五天,每天都给甘新梅打电话,但是对方的手机永远在关机。
于是他换着给汤雪松打,汤雪松倒是接通了。
汤杭有些紧张,语气稚嫩地问:“爸,你跟妈这两天想得怎么样了?”
汤雪松张了张口泄露出无比嘶哑的声音,又顿时闭上了嘴。
他这两天跟甘新梅沟通了很多回,不管怎么说服自己,他们仍旧是处在荒唐、魔幻,但是又不得不相信的矛盾状态里。
甘新梅前两天还买飞机票去了一趟X城,因为听说那边有个寺庙很灵验,所以她才去问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世界上有没有灵魂重生这回事。
昨天回来的时候,甘新梅眼睛都哭肿了,声音沙哑地告诉汤雪松:“方丈说什么世间缘分皆有定数,他没有明确的否定,是不是默认了?”
汤雪松哑口无言,只能安慰性抱着老婆,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你……先在学校住一阵子吧。”
汤雪松嗓音又粗又哑,仿佛石头嚓嚓磨地的声音。
汤杭顿了下问道:“爸,那你呢?”
甘新梅过不了心里那关,那你过得了吗?
汤雪松那边忽然间沉默,好像是思考了两分钟,然后便是匆忙的挂断。
汤杭看着手机屏幕呼出一口气,双手揣进口袋回寝室了。
甘新梅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她的生活全都乱套了,经常坐在沙发发呆,而且一坐便是一上午。
她不由得反复回想汤杭这一年里对她的呵护。
她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实意的,可血缘关系已经不纯粹了啊。
甘新梅现在也不做饭了,只有饿的时候才会下楼吃碗面,结果她在电梯里遇到了郑鸿云,两人狭路相逢均没有好脸色。
郑鸿云面容向来是冷硬,目前也没有对甘新梅笑的心思,两手插兜便说:“梅姨,你现在知道实情了,我跟汤杭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以后我们也会一起给你跟汤叔养老……”
甘新梅不等他说完便情绪激烈地打断道:“谁要你养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给我的杭杭洗脑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魂啊的!”
甘新梅忽而逼近郑鸿云,面容扭曲地说:“我告诉你,就算原来的杭杭已经不在了,但只要他现在叫我一天妈!你们都别想在一起!”
郑鸿云唇角呵出一声嘲弄:“汤杭的成绩证书总不会也是我洗脑出来的吧?梅姨,我想你有基本的分辨能力。”
甘新梅怼不过男人更恼怒了。
她其实对汤杭是保有好感的,现在反而是厌恶透了郑鸿云。
因为如果没有对方,也许汤杭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跟汤雪松真相,那样他们就不用遭受这样的折磨和痛苦了。
甘新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越发血红道:“还有!你们别想用我杭杭的身体做肮脏的事,他是喜欢女人的!跟你们不一样!“
郑鸿云不怒反笑,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然后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拿出汤杭的日记本,递到甘新梅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说:“这是原来汤杭写的日记。我想你也有权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向。”
省得又怪别人把他掰弯。
甘新梅闻言瞪大了眼睛,听郑鸿云的意思原来的杭杭也喜欢男人?她登时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面对儿子的最后一份遗物,甘新梅还是红着眼眶接了过来。
她仅仅是随意翻开一页,眼泪便吧嗒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