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云一把拉开汤杭左手的衣服,露出对方手腕上那条狰狞的疤痕。
“去年2月份,你的儿子汤杭在我的会所里卖酒,因为你的丈夫昏迷不醒,导致他压力过大自杀了。你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吧?正常的差生怎么可能三个月进步成高考状元,后来的汤杭性格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甘新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木讷,她好像想到什么整个身体开始发抖,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郑鸿云还想继续说,汤杭拧着眉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责备对方:“谁允许你擅自坦白重生的!”
郑鸿云阴鸷黑暗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汤杭又冷着嗓音警告道:“你现在给我闭嘴。”
郑鸿云顷刻间耷拉着眉眼,委屈巴巴抿着唇。
汤杭把目光转向甘新梅,试探性喊了声:“妈。”
甘新梅跟灵魂出窍似的,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双手摸着汤杭的脸,又反复去看他手腕上的疤痕,用指腹轻轻的感受。
甘新梅荒唐地摇着头:“这不可能……他说的是假的,你就是我儿子对不对?”
汤杭难以言喻,喉结艰难滚了滚道:“我们回家再说吧。”
小区门口进去是个小广场,音响播放着节奏欢快的歌曲,甘新梅往日里的小姐妹都在跳广场舞。
有人看见她还热情的打招呼:“新梅,阿肯老师要教新舞蹈了,你赶紧换了衣服来学!再过两天跟不上了。”
甘新梅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并没有搭理对方,而是沉默麻木地走过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电梯,到公寓里的。
汤雪松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扭头见老婆儿子身后跟着郑鸿云,他立马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用遥控把电视关了。
甘新梅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她甚至连拖鞋都不记得换,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眶通红坐在汤雪松身边。
汤雪松问她:“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甘新梅的世界观崩塌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汤雪松,然后声音嘶哑地说:“杭杭死了。”
她眼泪唰地流下来,迟来的悲伤席卷了她的感官。其实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曾经那么内向寡言的孩子,后来变得光芒万丈。
甘新梅曾经在某个瞬间蓦然回首,才发觉汤杭慢慢的慢慢的,到现在几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那张脸就是他儿子没错啊!所以甘新梅把这一切越来越优秀的变化,当成是上天对她跟汤雪松的恩赐,这样想就顺理成章了。
汤雪松也蒙圈:“杭杭不是在这里吗?”
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汤杭,似乎在问对方:“你妈怎么了?”
甘新梅不再说话,只是控制不住的流眼泪,很快衣领就浸湿了。
汤雪松连忙抽纸巾给她擦,嘴里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哭了,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郑鸿云的悲喜跟他们并不相痛,所以正要上前一步坦白清楚。
汤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我自己来说。”
他脸色有些仓皇泛白,沉默着坐到夫妻俩的对面,然后清声回忆道:“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汤杭,我的名字叫林桐。”
汤雪松浑身的血液也突然凝固住。
他听到了汤杭曾经的故事,他为了挣钱给自己做手术,选择去花花世界卖酒,然后发现世界阶层太残酷,压力巨大自杀了。而现在的汤杭是另外一个灵魂,为了掩护自己,选择欺骗他们在餐厅打工,其实他跟郑鸿云前世就已经相识。
汤杭省略了他跟郑鸿云的交易部分,只是把汤杭死亡的前因后果坦白了。
“我原本想一辈子隐瞒这个秘密的。我前世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爱,所以很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家,也很抱歉占用了你们儿子的身体。”
甘新梅闻言哭得肝肠寸断,双臂趴在汤雪松的肩膀上,感觉心口都要被戳穿了,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汤雪松也迟迟没有做出反应,看表情也在消化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反应了半天,哽咽地吐出一个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