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也知她这是近乡情怯,虽然她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但心里却不知掀起了一番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于是他笑着开口转移了璇玑注意力,“方才为什么不拿那个小狐狸发簪,那个小狐狸多可爱,小孩子肯定是喜欢可爱的东西才对。”
璇玑无意识捏了捏手中的发簪,而后抬手将发簪拿到眼前细细端详,“这个最好看。”
她选了一根桃花木雕刻的桃花簪,用桃木雕桃花确实有些单调了。但好在摊主的手艺好,一根发簪上几朵桃花经过他一双巧手的雕刻仿佛被赋予了灵魂。
只见簪尾上的一束桃花形态各异,花朵含苞盛放皆有之,含苞待放者我见犹怜,盛放怒开者争妍夺艳,十足十的惟妙惟肖。
玉华却依旧不解其意,纳闷道,“好看的簪子这么多,你怎么就知道这个最好看了?”
璇玑刚要回答,便听面前的门扉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盘着妇人髻的蓝色粗布裙女人挎着菜篮踏出门槛,她出门后不忘转身冲院里喊道,“孩子她爹,好好看着萍儿,我去庙里上柱香就回来。”
“诶,刚下过雨,山路不好走。孩子她娘,你路上记得小心些。”屋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扬声应和道。
“知道了。”女人应了声转过身来,然而她仿佛看不到站在她家门口的玉华和璇玑般,只自顾自抹着眼泪啜泣道,“也不知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可怜的萍儿啊,这高烧怎么就一直不退…”
她边说边哽咽着走远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璇玑才撤下二人周围的隐身术,“…我想进去看看。”
玉华欣然应允,“那便进去吧。”
说罢他抬手叩了叩门,不一会破旧木门便被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的衣着打扮跟方才出门那个妇女一样,一袭洗成淡青色的麻布衣衫,朴素到有些许简陋。他许是身体不太好,清瘦脸颊透露着一团淡淡的病气。
待他看清门口这两位贵人时,他明显面色一怔。眼前这一男一女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这男子身形修长,即使身着中规中矩的白色道袍,然而的浑身气质依旧宛若谪仙。另一位女子虽神色清冷,眉眼间却也有种浑然天成的灵气。
他一介山野村夫哪里有机会见这画一般好看的人,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不知二位是…”
玉华笑道,“我们二人乃云游道人,有缘路过此处。碰巧算出令媛身体有恙,可否让我兄妹二人看上一看?”
那中年人迟疑道,“…这…”
也许是看出他在担心什么,玉华笑了笑补充道,“既是因缘际会,并不收取钱财。”
那中年人略带窘迫地赔笑道,“小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那闺女的病情实在凶险,大夫都换了几个,却还是束手无策…”
他说着便打开木门转身往院里带路,“道长请跟我来。”
待踏出院中之后,玉华才恍然大悟为何璇玑偏偏选了这枚桃花簪。
紫云家院中虽同外面一样破败不堪,却有一株桃花开得真真灿烂。
四周是残破不堪的颓墙断壁,越发衬得这株桃花愈发娇艳,一大团深深浅浅的粉色宛若烟霞般夺人眼球。
怒放的桃花丛中或有一两只黑蝶围绕着翩翩飞舞,在万物尚未完全复苏中展现出了满树的生机活力。只是看上这芬芳馥郁一眼,仿佛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这株桃花实在惹人怜爱,故而玉华不由多看了几眼,然而璇玑却目不斜视,径直跟着萍儿他爹走进了屋内。
她看上去淡定自若,只是握着发簪的手仍带几分颤抖。
内门被打开,屋外的光线骤然照进室内,便能清晰看到窗下的小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
女孩哪怕是在睡梦中也绷紧着小脸,此刻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明已经浑身发烫却还是蜷缩着身体断断续续喊冷。
萍儿她爹担心地上前探了探萍儿的额头,“哎呀,这怎么突然又烫得这样厉害…”
就在萍儿她爹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见璇玑走近萍儿的床边,伸出手神色认真地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她低着头看不太清神色,然而动作却是虔诚而郑重的。
她的指尖轻轻临摹过紫云的额头、眉毛、然后是脸庞、嘴唇。她的眼神那样专注,仿佛想将紫云的容貌深深烙在脑海中。
萍儿此刻又冷又热,意识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正在温柔抚摸她的脸颊,随后她身上的疼痛居然奇迹般消退许多。
她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个模糊的淡蓝色身影,即使她因烧着看不太清眼前人的容貌,却有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姐姐必定是极好看的。
萍儿不明白这位姐姐为什么坐在她旁边,用烧得几近干哑的嗓子断断续续问道,“…你,…你是谁?”
这位姐姐放在她脸颊的手动作突然停滞,她的脸颊似乎能感受到这位姐姐的手突然变得冰凉。
没等她听到这位姐姐的回答,她的意识又陷入了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