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他是被冤枉的?”玉隐甚至忘了生气,只瞠目结舌地看着青荷。
青荷垂首答道,“徒儿很能理解宁安师弟,因为徒儿也曾被流言蜚语中伤过。但错的是伤害别人的人,从来都不是被伤害的人。恕徒儿直言,您此番草率决定要取宁安师弟的性命实在太过儿戏。”
“太过儿戏?”玉隐被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为师杀掉一个戕害同门的叛徒又如何草率了?”
“敢问师尊,”青荷抬起眼睛直直看向玉隐,“若今日是死的是阮宁安,您会为了替阮宁安报仇杀了白悦城吗?”
“……”玉隐沉默良久,他想到了白悦城说起阮宁安时阴冷的恨意,他知道白悦城恨阮宁安,却还是纵容了他对阮宁安的百般刁难。
看玉隐一脸沉默,青荷轻笑道,“所以您已经划分出阵营了不是吗。那您又如何判定您这样轻易做出的决定是否有失公允?”
“……”良久,玉隐轻轻叹了口气。他手中长剑怔然落下,兵刃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罢了罢了,先把阮宁安带回门派吧。”
他们几人专注于跟玉隐求情,浑然没有留意身后阮宁安的变化。
阮宁安微微诧异于居然有人主动挡在他面前,本是双手环抱胸拳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然而他听着他们的谈话,越听越有种恍然隔世的熟悉感。
不知为何他浑浑噩噩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白衣飘然的仙人笑着递给他一只青玉短笛,巧笑倩兮的小师妹看到他时眼里亮晶晶的笑意,挠着脑袋憨笑的师弟害羞地问自己能不能教他做菜…
突如其来的记忆一下子击中了阮宁安,他满脑的空白仿佛瞬间被各种各样的回忆填满。他陡然从噩梦中清醒中惊醒般头痛欲裂,额间魔纹由全盛变得忽明忽暗。
他不顾额头因疼痛流下的豆大汗珠,苍白着脸色慌乱去寻找玉华的身影。
终于看到上空御剑于玄冥剑之上的玉华,阮宁安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些许。
他慌张挥手撤去了半空中的禁制,玄冥剑随之稳稳落于地面,阮宁安一步三晃地走向玉华,神色惶然又无措。
他几乎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慌乱又毫无章法地解开玉华身上的穴道,而后伸手把玉华紧紧抱在怀里,“…师尊,我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他的命…我错了,…你千万别不要我。”
他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冷汗打湿了他的额发他也浑然不知,只白着脸色一遍又一遍茫然失措地对玉华重复开口。
玉华心疼又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我知道,为师在呢,莫怕。”
阮宁安紧紧攥着玉华的衣袖,把头埋在玉华颈处轻轻颤栗。
然而没有那么多时间供阮宁安平复心绪。
人群中已有人对他们举剑相对了,“玉华仙尊,你眼前这只可是魔物,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心神!”
“对啊,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连同门师兄弟的命都敢要。”
更有甚者直言不讳道,“南华派掌门居然为他弃了剑,是要叛逃仙门吗?!”
众说纷纭中,阮宁安拢紧了攥着玉华衣袖的手指。
他方才失控杀了白悦城一事是真,堕魔一事也是天下之人有目共睹的。
…若是他师尊决定把他交出去,那他绝不反抗,以免平白污了他师尊的名声。
“本尊的徒弟,”就在阮宁安闭上眼接受最终的裁决时,却听玉华如珠玉落盘的清朗声音传来,“还轮不到你们来置喙。”
一语激起千层浪,修士们的士气顿时火焰高涨,他们怒气冲冲举剑齐齐攻了过来,为首的邱笛最是怒不可遏,他高声怒喊道,“南华派叛逃仙门,如今我们要替天行道!”“南华派之罪责,死有余辜,我们讨伐你们也是天经地义!”
玉华眯眼微微一笑,弯弯的桃花眼泛着些许寒光,“这么多年,别的没长进,倒是说风就是雨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玉隐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喊道,“南华派所有修士听令,摆阵!”
玉华安抚般上下顺了顺阮宁安的后背,而后为阮宁安将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拢到一旁,“乖,先待在这里休息一下,为师马上回来。”
阮宁安还未来得及拦住玉华,只见眼前一道白衣一闪,玉华已经抽身加入了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