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他心疼啊
病房内一片沉默，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落了雨，窗户也被关上，祁靖偏冷的语调在继续说着话。
“...... 萧长殷武功过高，又入了魔，当时很多人想要他的命，若他醒了，必定会危害天下，但雪山之巅所有人力护萧长殷，凌前辈花费了大量精力将他救了回来。”祁靖声音平静且冷漠，他背靠椅背，双手轻落在腿上，继续道：“冬冬也在那时候将你们的事情和世界都告诉了我们。”
“萧长殷三日后便醒了，也是在那时，雪山之巅的雪鹰也带来了消息，说雪山之巅被各大家族联手，要重复药莲一族的所经历的事情。”
裴时静静地开口：“他们要毁灭雪山之巅。”
祁靖点头，“是，消息传来时，雪山之巅死伤过半，夜莺死在云宗家族长手上，肖时清前辈重伤，仅残余一口气。”
裴时豁然握紧拳头，“夜莺......”
祁靖安静了一下，接着道：“他们砍断铁锁，暂时逼退了其他家族。”
“萧长殷听闻此事，和凌前辈等人，当即起身赶回雪山之巅，当时我和其他受伤颇轻的所有昆仑山子弟一同随凌前辈前往，最终护住了雪山之巅。”
裴时眼前一阵阵发晕，难受的喉间如针扎，他紧攥的手发着抖，无法想象祁靖这轻描淡写一样的两句话里，萧长殷是经历了怎么样的艰难，最终和他们一起护住了雪山之巅。
明明才经历过昆仑山厮杀，还要重伤被凌飞抢救才行，醒了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雪山之巅参加另一场战斗。
他是男主，裴时知道。
他也知道男主韧性极高，抗压能力也超强，他能在绝境里闯出一条道来。
但是......
但是。
裴时心口撕裂了一般，痛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心疼啊，他心疼的快死了。
窗外雨声哗哗，室内沉寂，气压沉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祁靖侧过头，咳嗽了两声，喉间浑浊，随着咳嗽，满嘴腥甜，他忍了下去，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完了一杯，又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们先前所担心的一切成了现实。”
裴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着祁靖边倒水，边说，“萧长殷在雪山之巅养好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踏平了北渊，他用了肖时清的毒药，让所有北渊之人受毒之苦。”
“白日晒不得太阳，夜晚晒不得月光，不然会毒穿心肺，日日受蚁虫叮咬，苟延残喘，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化成血水死去。”祁靖倒了杯水，声音平静，但冷意却半点不消，“无论男女老幼，无一躲过。”
祁靖端过水，转身看向床上的裴时，他想便是裴时，也应如同当初的他一样，满目惊骇，对萧长殷升起半丝害怕之意。
可他看到的却是裴时满眼心疼。
对萧长殷的心疼。
无一丝惊骇与惧意。
祁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端着水过去，递给裴时，“喝口水。”
裴时转头看了他手上的水杯一眼，祁靖看到他颤抖的手，转手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重新坐回椅子，跷起左腿叠上右腿，手搭在腿上，继续道：“萧长殷毁了北渊之后，之后便轮到了云宗。”
“云宗的族长杀了夜莺，萧长殷说，那是从小照顾你的侍女，她死了，你肯定会替她报仇。”
“所以他去毁了云宗。”
“他连毁云宗和北渊，其他家族都害怕了，纷纷来求饶。”祁靖垂下眼，裴时有些哽的声音跟着响起，“他不会听的。”
“是，”祁靖声音有些轻，“萧长殷不饶，他一个都不饶。”
因为那些人欺辱了雪山之巅，裴时的雪山之巅。
裴时闭了闭眼，眼角有滴泪顺着滑下，他牙龈紧咬，磨着后槽牙，他声音低哑，透着浓重的无力感，“没有人劝他吗？凌叔呢？我告诉过凌叔让他照顾他的，黄鹂呢？鸣翠呢？画眉呢？还有雪山之巅那些长老呢？都死的吗？”
祁靖看着裴时，听着他从未听过裴时这般情绪激动的话，他突然笑了笑，“如何没有？”
只是除了裴时，他谁的话都不会听就是了。
这点裴时比谁都明白。
萧长殷和雪山之巅唯一的联系不过就是一个裴时罢了。
裴时在，他可以把雪山之巅当作家，裴时不在，他便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