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一出好戏
今夜风冷得彻骨,高空之上的望月散发着的柔光一点一点地如落入水中的染料一般,渐渐的,缓缓的,开始更为明显地走向紫光。
望月崖上的时间宛如被凝固一般,静得让人觉得可怕万分,北渊之主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大,看着他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情况。
皮肉被生生破开,匕首锋利的刃面刮过身体内的骨头,那种声音所有人都不陌生,包括裴时自己。
他在心里算了算,从他穿到这个壳子里开始,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受了伤。
鲜血犹如盛开的牡丹,以匕首刺出的伤口为花心,缓缓地在裴时后背盛开,不过此时他穿的是玄色衣裳,倒看不太出鲜血染红了衣袍的模样。
裴时眼前宛如电影慢镜头的画面,就如同魔咒被打破了一般,萧长殷豁然抬眼望向在他身后的林娉婷,同时裴时整个人都摔进了他怀里!
自觉方才的偷袭能成功杀死萧长殷的林娉婷,此时双眼内也布满愕然,她还未收回手,下一瞬,她整个人骤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被一掌击飞!
萧长殷收掌没管林娉婷,却是抱紧了摔在他怀里的裴时,无措地看着几乎没入他后背,只剩匕首柄在外的匕首,身体不可控制地发着颤,“裴时?”
“裴时?”
裴时觉得浑身的内力似乎都随着后背那个伤口而急速流失,整个人软绵绵的,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他手指颤了颤,抓住萧长殷的衣袍,勉强张口,“我、我无碍......”
萧长殷紧紧地抱着裴时,却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只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软,整个人顿时方寸大乱。
他从未想过裴时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萧长殷用着几乎要将裴时融进他骨血里的力道一样紧紧抱着他,仿佛要借此将裴时挽留住一样。
“未曾伤到要、要害......”不知是不是壳子本能的缘故,裴时和萧长殷调换位置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要害,匕首并没有碰到他的脊椎,更没有从后背穿透他的心脏。
虽不是致命伤,奇异的是,裴时不觉得伤口有多疼。
但他看到就在他眼前,瞪大双眼,瞳孔都好似缩成了米粒大小,一脸错愕和不敢置信的萧长殷,却陡然让他的心口被这利刃刺穿了一样,疼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不。
不是他在发抖。
是萧长殷的身体在发抖。
意识到这个念头时,裴时双手紧紧攥着萧长殷的衣袍,勉强道:“你莫慌......”
这样的伤要是搁在平日里,裴时可能不会像今天这样浑身软绵绵,所有内力都像是在争先恐后地流失一样,除非、除非匕首上有毒......
“不,没事的,”萧长殷手几次放到匕首柄上,每一次都不敢去拔出来,他无措地抱紧了裴时,嘴里喃喃着,“没事的......”
远处林娉婷被萧长殷一掌送走了半条命,翻身吐着血,她擦了擦嘴角,往他们俩的方向看过来,见到萧长殷那张脸上的表情时,她先是顿了一下,随即狂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里布满着快意,怨仇得报的喜极而泣。
她尖利的笑声却在那一瞬之间令萧长殷整个人就跟烫着里一般狂怔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眼底已布满了猩红,理智的那根神经已然迸裂,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此刻在萧长殷眼中出现的是一副又一副扭曲的画面,整个世界宛如洒了血一样猩红一片,萧长殷嘴里喃喃着,“是她,是她伤了你,裴时,我杀了她,你就会没事了,我要杀了她......”
裴时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他手里紧紧攥着萧长殷的衣襟,嘴巴张了张,声音已是沙哑了,“长殷......昭毓,我、我无碍,药,金创药......”
“药......”萧长殷豁然低头,他整个人已随着裴时慢慢蹲在了地上,本来塞不进任何声音的耳朵却在此时突然捕捉到了裴时的声音,他顿时像是终于回归了一点理智一般,抬手在裴时身上几个大穴上点了点,低头就去找自己方才拿出来的那个金灿的瓷瓶。
萧长殷在地上找到那个亮眼的金灿的瓷瓶,他抖着手将药瓶里的药倒了出来,捏着要塞进裴时嘴里,但不远处的北渊之主显然并不想纯粹的当一个背景板,或者在这望月崖上单纯的赏月。
他见萧长殷的动作,眼底异光一闪,手中一抖,那根尖细的软剑骤然跟戳了根铁骨一样,笔挺着,随着它主人的招式,往毫无防备的萧长殷身后袭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