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冬冬即使在这个世界生活过那么多年,但受过现代教育洗礼的他,那种深入骨髓的不能随意对生命不敬的观念即使在现在也不曾动摇过。
吕冬冬和他不一样。
萧长殷手上拎着两只剥了皮清洗干净的野兔走了过来,见到吕冬冬醒了,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他走上前一手拎过吕冬冬,把他往裴时身边扯离了些,才说道:“吕兄,何时醒的?”
吕冬冬两手想要再去抱裴时的大腿,但是动作僵硬在萧长殷笑意丝毫不达眼底的笑容上,最后?悻悻地收回手,“萧兄,你也来了。”
萧长殷对他笑了笑,起身面对裴时的时候,笑容已经变了另外一种味道,带着柔和的意味,他靠近裴时,小声对他道:“方才我去周围寻了寻能容身之所,你可知我发现了什么?”
萧长殷本意是不让吕冬冬听见,结果吕冬冬大概是个猫耳朵,稍微有点动静,就被听了个真真切切,裴时还未回答,他就已急着开口了,“是不是我师兄?是不是我师兄?我师兄就在山洞里的,他伤得很重,你见到他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师兄,老乡,你带我去找我师兄,他现在肯定伤得更重了......”
吕冬冬从见到裴时起就一直“老乡老乡”叫惯了,此时也是极其顺口的出口,裴时也才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萧长殷却对吕冬冬嘴里的这个“老乡”有些疑惑,但他并未说出口,而是放在了心底。
毫无所觉的裴时看向萧长殷,他点了点头,“在西边方向,有个山洞,确实发现了祁兄。”
裴时眼神微微闪了闪,吕冬冬还在试图要爬起来,萧长殷见状,弯身一手拎起吕冬冬。
失去了一条腿的知觉,吕冬冬靠着萧长殷的力道才勉强站好,萧长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了,“吕兄,你莫要担心,我已喂了祁兄保命丸,现下暂无生命之忧。”
“真的吗?”吕冬冬眼睛一亮。
萧长殷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吕冬冬被还是无法放心,急促道:“我想见我师兄。”
萧长殷侧头,去看裴时,裴时静了一下,回头去看了眼生死不明的秦阑,萧长殷也跟着看了一眼,笑着道:“毒已侵入肺腑,他活不过一炷香。”
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让秦阑那么痛快的死了,除了裴时想讨回吕冬冬流的那些鲜血之外,萧长殷更多的还想知道秦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裴时回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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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清晨,晨光划破高空,洋洋洒洒地穿过窗桕落在实木桌面上,凌飞脸上戴着半脸面具坐在客栈内,一半的身子现在阳光之下,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八卦。他的视线穿过大堂的人群,落在远处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那里坐着两个人,他们腰间配着一个别致的黑石玉佩,镶着红线。
即便看不清楚凌飞的脸,也能从他紧抿的唇线之中,看出他此时面色定是很凝重。
一道玄色的身影在他旁侧落座,长剑被随手搁在桌面上,席浪行将手上的葱油酥饼放在凌飞跟前,道:“店家前人有些多,耽搁了些时候,现下热乎着正好入嘴,你尝尝。”
凌飞不为所动,面具上的两个窟窿露出他冷意弥漫的双眼,他两手紧握,忍住心底滔天的愤怒,最终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用着近乎耳语的声音道:“这昆仑山之下,竟有这般多的北渊之人。”
席浪行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伸手将装着酥饼的纸袋子打开,借着纸袋子被撕开的声音回道:“若不是早有勾结,做不到此规模,你尝一口,早晨你要不吃些东西,晚些你肚子又要疼。”
凌飞皱着眉,“明月此行定有危险。”
席浪行伸手摁住凌飞放在桌上的手,将酥饼捻起来,递到他嘴边,用着近乎气音的语气道:“从方才开始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尝一口试试?”
凌飞眼神一凛,席浪行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转头去看是谁,但他深知如此不可行,一时分心,张口便就着席浪行的口,咬下了那葱油酥饼。
席浪行几不可见地一怔,却是没开口提醒他。
与此同时,远在昆仑山之上的画眉,脸上带着有礼的笑,站在裴时和萧长殷的房门前,笑着对吕猿说道:“吕长老,我们城主向来这般晚起,还请见谅。”
吕猿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