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温润的眸子却是充满疼惜的看着郁辞,他也不再开口,略显苍白的手轻轻给膝头的橘猫顺毛。
第二天,宋予在郁辞诧异的目光中支起画板,然后轻轻按着郁辞的肩头,让他坐在画板前。
郁辞好多年没有正经拿过画笔,画的最多的也是铅笔画,如今看着手上的画笔,和旁边各色颜料,他不知道该从何下笔更不知道想画什么。
宋予是一个很温柔也很有耐心的老师,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他,唤醒他大脑深处对绘画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时候的宋予要更加年轻一些,身上气质少了份厚重感,虽然仍是温柔淡雅但其中却掺杂了一些青涩。那个时候的郁辞还是个小孩儿,身体消瘦单薄,却是学的最认真的一个。
一开始宋予教郁辞在院子里画那只乖顺的金毛,画总是喜欢在草坪上把自己盘起来的橘猫,后来他们会一起出去采风,但有时候采风就会变成了散心,带着空白的画纸过去然后又原样带回来。
傍晚时,宋予去江边画日落,橘色的霞光如织锦,把江边堤坝都笼罩在它绚丽夺目的光彩中,而郁辞看着天边晚霞,脑中出现的却是那场照亮半边天空的烟火。
再后来,郁辞会背着画板去C市的广场,身边镇尺下压着一叠画纸,那上面画着形形色色的人或物。
有一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问他可不可以给他画一张素描,小孩儿才开始学美术,一连好几天都站在郁辞后面看着他画画,那小孩儿说可以给他钱,郁辞笑着收了他一个一元硬币,给小孩儿画了一副简单的素描。
从那天以后,郁辞摆起了地摊,他给人画素描,一元钱画一副画,他一天只画两幅,路过的不少人会被他吸引,他们会饶有兴趣的放上一个硬币,再摆好姿势让郁辞给他们拍了照片,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图一时新奇,真正来拿画的人少之又少。
天渐渐暗了下去,城市的灯光纷纷亮起,郁辞收了画板和这几天攒下来的几十枚硬币,将那些没人认领的画放进包里,站起身后他看着远处最高的那座集团大厦,乌黑纯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一丝丝羡慕,直到宋予在旁边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垂眸间亦将那抹倾羡关在眼中。
郁辞在手上的硬币盒里塞进了几张红的,然后走到花坛旁拉二胡的中年人面前,将盒子放进他前面的包里。
郁辞来的这几天都能看到他,也看到不少四肢健全的人拿着一个破旧的碗凑到路人面前行讨,而真正失去一双腿的人却每天用手撑着地走到这个花坛边,然后拿出二胡拉出一首首流畅的曲子,面前放着的是一个破了几个口子的包,有人给钱便真诚道声谢,没人给也从来不开口乞讨。
郁辞又回头看了一眼闪着灯光的高楼,他知道明天自己是不会再来了。他收回目光,走到宋予跟前,笑着问:“我们今天晚上去吃炸鸡好不好?”
宋予接过他身上的画板,温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走,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