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除标记
沿海的一座小城,凌晨两三点万家灯火俱歇,只余街边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光亮。
陆一休半夜口渴出来接水,喝完一杯水带着困意准备回房的时候,却听到细碎的呜咽声在静悄悄的屋子里响起,像一只被抛弃又受了伤的幼猫发出的声音。
陆一休顿时心里一抖,睡意都被赶跑了,他轻轻推开郁辞房间的那扇门,如哭如泣令人心疼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他伸手开了灯,床上的薄被拱起一团,那是睡床上的人紧紧蜷缩着才会有痕迹,陆一休走到床边,只看到床边露出来的一点黑发。
他深深叹了口气,垂下的眸子满是心疼,他掀开被子。
室内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夜里盖一张薄被不冷也不热,本应该是睡得舒适。
可是郁辞纤细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双手抵在胸前,那是不安无助的睡姿,白皙的脸染上红晕,浑身都是闷出来的汗水,将柔软的头发都打湿,闭合的双眼中无意识的流着眼泪,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一会儿像受到惊吓惊恐又抗拒的喊着不要,一会儿却委委屈屈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顾琅轩……
陆一休熟练无比的一只手穿过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将他扶起来做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用清冷的嗓音尽量温柔的喊着他,“小辞,醒醒,你坐梦了,醒过来就好了。”
好友清雅的声音将郁辞从混沌中拽出来,他睁开一双水蒙蒙满含痛色的眼睛,抬眼看到熟悉的人,又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真正的睡着,一闭眼就被扯进无边的痛苦和被抛弃的绝望里,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翻滚撕扯。
“睡吧,别怕,我在这陪着你。”陆一休就这么抱着他,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他将大灯关掉开了床头灯,靠在床上眼神悠远,似乎又看到一周前躺在手术台上的郁辞。
14岁是每个人开始分化第二性别的年龄,只有alpha能够完全标记omega,一个被完全标记就的omega就会离不开他的alpha,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各种意义的离不开。
一个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但是一个alpha却是可以标记多个omega。
这其实是不公平的,谁年轻的时候还不会遇到几个渣A,一失足将自己彻底交出去,也有标记自己的alpha意外身亡,那么omega也会一辈子沉浸在失去alpha的痛苦中。
为了让omega能够有重来的机会,于是诞生了清除完全标记的技术,至今也已经完全成熟。
但是,其中痛苦让许多下了决心洗去标记的omega半途终止。
做清除完全标记的手术甚至不用医生动手,为了让接受手术的omega能够不要害怕,医院允许家属进手术室陪同,也是为了让家属安抚omega的情绪。
那天,陆一休换了无菌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郁辞,问他要不要不做了。
从未经历过的人绝不能体会到清除alpha留在自己身上的标记有多痛苦,但是陆一休光看到那些报道,有接受手术的omega承受不住清除标记时的精神折磨彻底疯了,也有alpha信息素霸道的,手术后还会影响着omega,需要时间让alpha的信息素从身体里一点点消散,就像是注入骨血里的东西却要一点点感受着它消失,不少omega因为无法承受自杀。
更何况是alpha信息素和基因如此优秀的顾琅轩,他不敢想郁辞会多痛苦,也怕郁辞承受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