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卿现在眼皮子沉得很，却还是很耐心地温柔道：“殿下问吧。”
“我曾经在宫里，看见那些哥哥姐姐们，好像对嬷嬷这样的人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南臻道：“在她们眼里，嬷嬷丫鬟太监，就像是一株花草一般，没了就是没了，还有千千万万株，不会像你这样在意。”
“哦，这个啊……”苏竹卿翻了个身，望着床顶，喃喃道：“也不是说很在意，就是觉得……那是个生命啊。”
无论是谁，苏竹卿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这是刻在血液里的对于生命的尊重，不是说换一个环境，换一个身份，就可以彻底磨灭掉的。
苏竹卿想着想着，就慢慢沉睡过去了。
南臻望着苏竹卿的睡颜，眼神复杂。
半晌，窗外响起了一阵几不可闻的铃铛声，南臻睁开眼睛，起身下了床。
屋外天寒地冻，南臻仅仅穿着里衣，却像是感受不到冷风一般，泰然自若地站在树下。
“这次做的不错。”南臻淡淡道。
所有的安排从丫鬟在锦绣坊外找大夫就开始了。
对于这个嬷嬷，南臻本来只想小小地惩罚一下，毕竟看着苏竹卿和嬷嬷斗气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正是由于这个嬷嬷的存在，让方家和苏家保持了距离，省去了他隐藏自己的麻烦。
但是这个嬷嬷千不该万不该的，竟然对苏竹卿动了手。
在看见苏竹卿的手背上那条血痕的时候，南臻才起了杀心。
只是没想到……
南臻会想起苏竹卿在知道嬷嬷性命堪忧时的眼神，心里有些发堵。
“殿下？”
影子站在暗处，看着南臻出神，轻声提醒道。
南臻垂下眸子，回过神来，道：“通知雍明那边，可以动手了。”
“是。”影子应声道。
干枯的树梢上似乎又什么窜了过去，疏忽又不见了。
盯梢的人们只觉得是夜深眼花，没有多想。
与此同时，树下高大的男子也不见了，仅留下朦胧的月光映下一片枯枝的影子。
第二天早上，宫里便来了人，把嬷嬷接走了。宫里人临走前还给苏竹卿道了声歉，说是马上大喜的日子，却是给苏家安排了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实在是考虑不周。
最后这个嬷嬷究竟如何了，苏竹卿没去问，也不想知道。
要是追责的话，按照太医的说辞，这件事得怪在太平郡主头上，但是外面却没有一丝太平郡主被罚的消息。
苏竹卿恍惚想到了昨天南臻跟他说的话，对于这些皇家来说，一个嬷嬷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枚棋子，要是苏竹卿对嬷嬷下了死手，那皇后娘娘一支必然会借题发挥，打压苏家。
但是现在罪名扣在了太平郡主身上，他们权衡利弊以后便不做声响，随便收尾了。
“在想什么？”闻笛望着苏竹卿，问道。
苏竹卿摇了摇图，有些感慨道：“没什么。”
“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别总是心不在焉的。”闻笛道。
的确，还有五天他就要成亲了。
“知道啦！”苏竹卿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上心的。”
京州城暗流涌动，但是表面上仍是歌舞升平。
而另一个地方，却又成千上万个人提心吊胆。
已经好几个月了，雍明人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