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徐来!啊……”
冉清风受不了这一幕,痛苦地抱住脑袋尖叫,鲜血从他眼眶中慢慢流下来。但转瞬间,他就看到徐来宛如浴火重生般焕然一新。
“仙尊突破了最后一层封印,他成功了。”三位大能异口同声,语气罕见的带着一丝激动。
“去死吧!我不能活,你也……”
云惊涛的怒吼只传出一半,与此同时,三位大能也全部倒地,那些潮水般的真元力为之一顿,现实世界中罡风四起,无数花草树木瞬间成灰。
徐来身上忽然散发出明亮强光,布满裂隙的造化世界被瞬间修复。下一刻,云惊涛除了脑袋,其他解体的部位全部爆成血雾,将整个造化世界都染得腥红一片。
徐来长长喷出一口金血,整个人倒在半空中,造化世界无声无息消散,其中蕴含的能量化作一道透明旋风,在他的指引下尽数冲入冉清风脖颈间的九天之中。
世界归于平静。冉清风“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拼命跑到徐来身边,抱住他身子一个劲儿地发抖,原本的清朗声音破碎的不成调子,只能不停叫着爱人的名字。
“清风。”
徐来很想抬手再摸摸冉清风的脸,那样亲切挚爱的恋人,从此后却要几十年的别离,他不舍得,一千一万个不舍得。
可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拼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道:“清风你听我说……要好好儿活着……就当我自私……我不要你去爱别人……你……你要忍住往后余生的孤单,要相信我,我……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管怎样,都不能自己了结生命,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徐来,你别吓我,你……你别扔下我一个……徐来……”
发现怀里的身体逐渐透明,从未曾有过的恐惧彻底占据了冉清风身体中每一个细胞,直到徐来消失不见,他的双臂还在机械般地挥舞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什么,留下徐来。
“汤团……汤团……你救救徐来……汤团!”
冉清风着急忙慌地转身,却发现连汤团都没了踪影,他跌跌撞撞地跑向狼九等人:“你们看到汤团了吗?徐来……你们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
“你就忍忍吧,徐来和汤团是……”
咔嚓一声雷鸣,打断了狼九后面的话,这厮吓得一缩脖子,心中抱怨道:我只是想给清风一个安慰,又没说一定暴露仙尊身份,至于看得这么严实吗?
“徐来!徐来!”
冉清风一下跪在地上,向着天空绝望嘶吼。压根儿没注意到云惊涛的脑袋虽然也只剩下隐约一层,却还没有消失。
“如果当初……我能在第一眼就看到你的好,我没有抹黑你,陷害你,而是去毫无保留的爱你,或许今天,你爱的人会有不同?”
那颗头喃喃自语着,在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他忽然用尽全部力量大叫道:“清风,徐来是神仙,你……”
雷声轰隆,那颗几近透明的头颅彻底消失,而冉清风此时早已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昏倒在地,根本没听到云惊涛说了什么。
**********************
“对,就是这儿,我记得那两棵相互依偎的合欢树,这是当初我和徐来初次相遇的地方。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还能找到这里。所以……徐来,我是不是离你更近了一步?”
看上去仍是四十出头模样的男人,一步步走上山来,只看外表,没有人会相信,冉清风今年已经九十多了。
除了刻骨的孤单,他的人生可说是无比令人艳羡:一生中拍了几十部经典的影视剧,获得了一个演员几乎能得到的所有荣誉和成就,就在去年,他拍完自己人生中最后一部电影,心满意足,无憾无悔,于是宣布正式退休。
外貌仍是保持着年轻模样,但身体毕竟还是苍老了,冉清风一步步走到那两棵合欢树旁,感觉喘息很费力,于是便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徐来,我……我很听你的话,一直孤孤单单的……活到现在。你这个家伙,不让……不让我爱别人,那你也不能……不能去爱别的鬼,我……我是你的,同样,你……你也是我的。”
冉清风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甚至能够清楚感受到身体中生命的流逝,但奇异的是,他竟不觉痛苦,只是觉得很累。
是真的很累啊!这么孤孤单单的,只靠那些美好回忆支撑着走下来的人生,太累了!好在,终于能够解脱,他终于可以去见徐来,那个他用尽一生去爱着恋着的人。
冉清风整个身体倚在大树上,呼出最后一口气,幸福地闭上双眼,很快,他的头慢慢垂下,声息俱无。
颈间的九天忽然绽放出一缕柔光,冉清风的身体变成了他刚戴上九天时的少年模样,然后渐趋透明,最终消失。
*********************
“小爷,您在这升仙池畔,可是坐了许久,半刻不曾稍离。都说了,那个人我们会负责接引,绝对用不着您亲自……“
“闭嘴。”徐来淡漠睁眼:“小爷我放在心尖上的人,需要你们接引吗?边儿呆着去。”
“是。”
看守升仙池的地仙只得无奈离去,心里偷偷腹诽:哼哼!不就是个凡人吗?什么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也值得小爷如此苦守,不肯有片刻懈怠。
刚想到这里,身形忽地顿住,他转过身,就见升仙池畔所有莲花尽皆盛放,池水晕染开来,露出一片明朗晴空。
“清风,清风……”
在升仙池畔端坐枯守五十年的徐来猛然起身,向前一扑,稳稳将破空而出的身体接住。
他将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在那熟悉的眉眼间一通乱吻,叹息着轻声道:“我的清风,你可算是来了,这五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都不敢想,稍微一想,便是心如刀割。”
“徐……徐来?”
冉清风茫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这里是忘川之畔?忘川这么美的吗?你……你一直在等我?”
“这里不是忘川,是九重天,就是玄幻小说中通常说得飞升后的仙界。”
徐来抱住冉清风,像是抱着他最珍贵的宝贝:“这里不过是仙界一道门户,以后我带你去看更美的地方。”
“仙界?我们怎么会到仙界?我……我又没修仙。你……你又是什么时候飞升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的爱人我呢,其实是一个天生神仙,之所以会顶着天道劫雷下凡,乃是因为身负拯救人间的重要责任。走,我们回家慢慢说……”
“回家?”
“当然,不是吹牛,小爷我的审美眼光,那在整个九重天都是数一数二,你一定会喜欢咱们的家,对了,汤团也在家中等你。可恨天道不公,这货只因为是神兽,把它凡间老婆带回来,天道就睁一眼闭一眼,我想把你带回来,就万万不行,不然我们何须忍受这五十年的生离死别……”
徐来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冉清风目不转睛看着他,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是这不妨碍他欢喜的将要炸开,看着看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好,你说的,我们回家。是不是这一回,我们再不用分开了?”
不想让徐来看到自己哭成狗,冉清风把头埋进他肩窝,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浸湿了徐来衣衫。
“对。不用分开,也不必经历生生世世,你我永远都会在一起。”
徐来用脸贴了贴冉清风的头发,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知足。
两个人影渐行渐远,只有升仙池畔的莲花,依然盛放,一片光华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