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年龄老一点的女仆警告她最好不要动二少爷的东西,可年轻的女仆还是自顾自清扫了垃圾。
如果能预料到后果,她一定听取长者的劝告。
年轻的女仆虚弱的躺在地上,从头上淌下的鲜血模煳了她的眼睛,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本就足够让她眩晕。
十二岁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跪坐在她身旁,紧拽着她的头发,从牙缝中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的,兔子呢?”
“你把他扔到哪里去了?那个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
他摁着她的头,再一次狠狠的撞在地板上,做着这么残暴的动作,声调却带了一丝委屈:
“把我的兔子还给我好不好,那是哥哥送我的。”
“你把兔子还给我,我就不打你了,好不好。”
虚弱的女仆血和泪混了满脸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少年突然愤怒起来,他站起身,泄愤似的一脚一脚踢着地上虚弱的女人,崩溃的叫着:
“你不听话!你不听话!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兔子!你去死!去死!”
厉经舟是和厉远珅一同回家的,连同他们的还有冯若云。
客厅这幅由十二岁少年和濒死的女仆构成的诡异残暴的画面让进门的三个人都有一瞬的怔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厉经舟,他的目光快速在厉远珅和冯若云身上转了一圈,垂着眸子静等着。
再接着是厉远珅,他面色不太好看,正待说话,冯若云突然尖叫了一声。她丢掉自己昂贵的包,奔向那个她从没管过的儿子。
“厉经风!你在做什么?”
妆容精致的女人抱住少年尚且单薄的身体,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震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厉经风松开了紧拽着的女仆的头发,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仆人终于有机会把虚弱的女仆解救出来。
少年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玄关,或者说看着玄关处的厉经舟。
他脸上还沾着血污,眼里却满是慌乱和恐惧。
厉经风死死地盯着厉经舟,生怕从哥哥的眼中看到一丝厌恶和陌生。
可是他看不到厉经舟的眼睛,厉经舟垂着眼,好似根本没有关注这边。
“这是怎么回事?”冯若云抓住少年的肩膀,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捏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仆人?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厉经舟。
“她扔掉了我的兔子。”
“什么兔子?”
“哥哥给我的兔子。”
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人都不理解,无论如何,不至于为一个活的或死的兔子去这样虐打一个女人。
冯若云的手哆嗦起来,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厉远珅放在她身上冰冷的视线。
她没有去问什么兔子,什么兔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厉经风竟然因为一件小事做出这样残暴的举动。关于这件事她再多说半句都会加重男人的怒火。
她不问,厉远珅却问了,他看着身旁沉默的大儿子说:“什么兔子?”
厉经舟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一个玩偶,父亲。”
厉远珅没有再问,他信步走进客厅,锃亮的皮鞋踩过地上的血污俯视着跪坐着的冯若云:“你的儿子。”
冯若云僵了身子,聪明的一言不发。
厉远珅对此事下了最后的判决:“公司不需要你,我会另聘助理,往后你在家教他。厉家的孩子,可以狠,但不能蠢。”
——
不规则的,莽撞的敲门声。厉经舟已经可以清晰地辨认出这样的声音。
他打开房门,少年垂着头站在门口,轻声叫:“哥哥。”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厉经风从发梢的缝隙中瞧瞧看了他一眼,脚趾不安的蠕动着:“今天……”
“好了。”厉经舟截住他的话,伸手按了按他的脑袋,“明天再买给你,比以前那个更大,更好看。”
厉经风怔怔的看着厉经舟温柔带笑的面庞,鬼使神差的说:“哥哥,母亲说我做错了,那个女仆伤的很重,我不该那么对待她,可是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那样是不是很可怕?哥哥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呢?”
“经风没有错,也并不可怕。”厉经舟垂着眼,语气缓和温润,“经风永远是对的,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一切有哥哥呢。”
——
哥哥真的很好呢。
经风最喜欢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