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他好久没这样唤她了。
闻言,牧七只是点点了头。
见她还是专心只忙自己手里的工作,梁丘笙也没打扰她,就默默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一边。
没多会儿,办公室的小妹送过来一杯咖啡,梁丘笙仰头说了声谢谢,年轻的妹子笑着说不客气,还不由地微红了脸。
上个月梁丘笙刚过完三十五的生日,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优点在他身上体现的一览无遗。五官俊美,身材高大,工作稳定收入也不低,没有不良什么嗜好,平时除了上班就是照顾家里的两只猫还有一只狗,都是从孔翰墨的动物医院里领养回来的。
在外人眼里,梁丘笙简直就是完美男人的代言,是最佳的结婚对象。
牧七呵呵哒!
那些外人不知道梁丘笙这人精神洁癖有多厉害,也看不到他表里有多不一!
最可怕的,梁丘笙还是个‘妈宝男’。
打引号是因为梁丘笙其实十项全能精神独立,跟普通的妈宝男完全搭不上关系,但是他又偏偏真的是。
只怪他的母亲金女士不是一般的可怕,活生生把已经完全独立的儿子又重新回炉打造成了一个‘妈宝男’。
“牧牧,这个周末,我妈想让你回去一起吃饭。”
不去!
牧七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梁丘笙视线扫过开放式的办公室,其他人看似都低着头在忙,但是估计也都竖着耳朵偷听呢。他微微皱眉,脚下一点就把转椅往牧七的座位那边又滑近了一些。
牧七察觉到他的靠近,不悦地扭头瞪他。
“我妈的想法真的都改变了,否则,她也不会主动邀请你去家里的。”
牧七右手的食指指尖举起来,然后敲了两下自己笔记本的屏幕。
梁丘笙视线看过去,随即上面打出来一行字。
“你妈改不改跟我都没关系,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
接着,又是一行。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连续三个感叹号,可见牧七的态度有多坚定。
梁丘笙闭了下眼,然后轻叹了口气。
这是牧七从车祸到现在两年的时间里,数不清的第n次跟自己划清界限。虽然他一直坚信两人从没正式分手,他也一直认为只要自己继续坚持,牧七就会心软。
可惜。。。今天,他又再一次被拒绝了。
熟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梁丘笙不发一语地起身往外走。
牧七头也没回,继续手头的工作。
不过,她耳朵里却清晰地飘来办公室小妹兴致盎然地跟男人搭话。
“梁先生,你走啦?”
梁丘笙还是经常会被人念错姓氏,他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熟的人都懒得多解释。
人走了,牧七电脑频幕上前前后后又弹出了四五个对话框。
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地,要么问梁丘笙有没有女朋友,要么就是直接要联系方式的。
牧七一一回复。
“不知道。”
“不方便。”
“下次他来,你可以自己问他。”
下次?他还回来么?
牧七打字的手有瞬间的停顿,愣神了几秒,她扭头去拿桌上的保温杯。
刚才小妹拿过来的咖啡梁丘笙也没喝,牧七盯着那杯子看了两眼,默默地拿过来。
她不喜欢浪费,而且咖啡一会儿冷了也不好喝了。
正当牧七边喝边在自我催眠时,她手机响了。
是高远发来的消息。
之前高远给她做了小半年的全身复建,她身体能够复原到现在那么好多亏了他。
“阿七,下班了一起去看电影?”
牧七直接回复了一个,“好的。”
半年前,她跟高远结束病人和医生的关系后就变成了好朋友。相处久了就发现两人兴趣很相投,一样都喜欢看恐怖片,都喜欢露营,露营的选址还一定要在湖边,这样就可以同时进行另外一个爱好,钓鱼。
牧七之前其实也没有很爱露营和钓鱼,但是自从车祸复原后她更习惯于自己一个人独处了,于是对这些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独享活动,就更热衷了。
当然,偶尔有高远的加入,两个人一起,也挺好的。
下了班,牧七收拾好东西就下了楼。先前的车祸让她选择从医大退学了,反正这辈子她都做不了医生了。复健期间,她自学了cs计算机科学,现在是隐八工作室信息安全部的经理。
一出大楼,牧七就看到了高远的越野车。看到她出来,男人隔着挡风玻璃朝她招手。
牧七笑着挥手,然后加快了步子小跑过去。
看到高远,她的心情很简单明朗。
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一点不复杂不纠结。
等她上了车坐好,高远就道,“电影票我买好了,七点半的。”
“我们先去明记牛杂吃饭?”
牧七点点头,欣然同意。
明记牛杂汤是她经常去光顾的小店,晚饭不想吃太饱,随意来一碗汤加点粉再配一小碟蔬菜,吃下去真的很舒服。
但要是跟梁丘笙一起,她绝对不会说要去吃牛杂,会想万一晚点两人要做点什么,她一嘴的味道怎么办?而且女孩子大口嚼牛筋牛肚牛肠的样子。。。嗯,看起来绝对不会太优雅。
发现自己又想到了梁丘笙,牧七有点烦躁的去按了车载广播。
下班的点,音乐台放的都是很欢乐的歌曲,主持人也是妙语连珠,搞笑的梗一个接一个。
高远一边开车,一边听的大笑,听到他爽朗豪迈的笑声,牧七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两人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吃完简单又美味的晚饭,牧七跟高远一前一后刚走出明记,迎面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梁丘笙。
他怎么会在这里?
梁丘笙脸色有点难看,视线阴沉地落在牧七后面的高远身上。
“你们一起吃饭?”
这问的不是废话么?
牧七没反应,高远代为回答了,“是,这家牛杂汤味道很不错。”
“梁丘院长,你这是跟女朋友出来逛街?”
听到高远说女朋友三个字,梁丘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也带着个人。
还是位女性。
梁丘笙视线急急地收回来,重新看向牧七。
“不是女朋友,这就是我。。。一个朋友。”
对于男人着急忙慌的解释,梁丘笙身边那位打扮优雅的小姐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那微颔首的动作,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通通都恰到好处。
“你们好,我是阿笙之前的战友,我姓钟离。”
钟离?也是个复姓呢。
果然合拍。
“牧七,钟离是我以前部队的军医,刚刚退役了。”
梁丘笙说完完,钟离小姐又补了一句,“过几天,我就到苍石医院任职了,骨科。”
骨科?
高远闻言笑了一下,“那我们以后可能还会经常见面。”
既然马上就是同事了,高远也做了自我介绍。
钟离医生哦了一声又笑了出来,这回笑的很是明朗,眉心的一颗美人痣特别显眼。
“那真的是有缘分了。”
“复健科的高医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开心,边上的梁丘笙和牧七反倒是成了路人般的陪衬。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店门口,牧七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点了点头就要走人。
高远随即道了声再见就跟了上去。
梁丘笙全程黑脸瞪眸,等人走远了,他视线还收不回来。
钟离茉用手肘撞了撞失神的男人。
“哎,刚那位就是你的白月光啊?”
梁丘笙对于白月光这三个字不是很感冒,总觉得钟离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嗯。。。身材不错,但是长得吧,你确定有我好看?”
钟离茉之前在部队里就是一枝花,长得美,医术也好,虽然嘴巴厉害了点,但还是吸引了众多的教官对她心生爱慕。
梁丘笙当时那几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出任务时不计生死,所以是少数对钟离茉没什么想法的男人。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钟离茉反倒对他印象很深刻,退役来宁远城任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联系梁丘笙。
今天这是临时约了一起吃晚饭的,没想到刚来就巧遇了牧七和高远。
钟离茉拉了拉梁丘笙的衬衫袖子,“走吧,吃饭去。”
“刚刚高医生都说这家牛杂好吃了,看来你推荐的没错,让我更期待了。”
说完,钟离茉径自就往店里走,这个点门口人来人往的,还得赶紧进去抢位子。
梁丘笙握了握拳,终是忍住了追出去的步伐,转过身往店里走去。
大热的天在冷气十足的电影院里看恐怖片,实在是很刺激。
全场时不时爆出各种抽气声和尖叫声。其实大部分情侣来看这样的电影真的就是男的为了提供怀抱给女友,顺便满足一下自己大男人的保护欲。
高远说实话,一开始对牧七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了,牧七其实并没有放下梁丘笙。
所以短时间内,他不会提出交往的请求,现在这样朋友似的相处模式挺好的。
倒不是他高远有多清高,而是他其实对感情也不是特别有强烈需求的人,对婚姻也没有那么渴望,前两任女友都是谈了没多久就分手也是因为他没有结婚的意愿。
电影结束,牧七第一次看得全程都不在状态。
两人出来,高远随意发表了个对结尾剧情的看法,牧七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见她这样,高远很是绅士地没拆穿。
“送你回家?”
“我今天也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睡觉。”
对于高远的体贴,牧七这次没有欣然接受,摇了摇头表示她可以自己走。
……
没打车,一路坐了两站地铁又晃悠着走了十来分钟,牧七才走到自己公寓的楼下。
她住的这个小区是人车分离的设计,业主的车都在地下车库,外来的车辆没有业主的同意是进不来的。
但是这会儿她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公寓大厅的门廊那里。
夜灯下,男人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斜长,就算在这炽热的夏夜里,仍旧透着一丝冰凉的孤寂。
两人视线相交,梁丘笙没有丝毫犹豫就走了过来。
牧七错身闪过,接着拔腿就跑!
梁丘笙瞬间有点懵。
等到她扫脸进了门,梁丘笙被关在了玻璃门外,他才很是无奈地拍门喊了一声。
“牧七,我们谈谈。”
对于男人的喊叫,牧七全然不理,小跑着就进了电梯。
梁丘笙气得飙了句脏话。
骂自己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牧七应该进到家门了,梁丘笙就开始按门铃,一遍不应就两遍、三遍,直到牧七受不住了,最后还是帮他开了门。
来到楼上,终于见到堵在门口一脸戒备地瞪着自己的女人,不管她现在什么表情,梁丘笙喘了两口粗气,就上前把人拦腰抱住然后进到里屋里。
牧七之前是个练家子,但是也不可能是梁丘笙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她身体最多只能承受简单的锻炼,两人实力悬殊毋庸置疑,牧七被牢牢地钳制着,完全动弹不了。
好在,梁丘笙也没打算做什么,抱着她回到客厅就把人放下了。
牧七脱身后一下蹦的老远,隔开四五米站着。
梁丘笙苦笑了一下。
“今天那个钟离。”
“真是我以前的战友,我们也不熟,只不过她退役了来宁远城工作,就顺便联系我了。”
牧七脸上表情有松动,嘴唇也微微掀阖了一下。
在梁丘笙期待的眼神下,她又转过头不看他了。
艹!
梁丘笙心里苦闷,忍不住握起拳头。
他在牧七面前已经装了两年孙子了,说不累,也是假的。
“牧七,你能不能开口跟我说说话?”
“哪怕一句,一个嗯字都好。”
“潇安沅说你的病明明就已经好了,但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开口呢?”
自己的痛处一下被戳破,牧七瞳孔微缩,一时间地难堪让她有些恼火,脸色涨的通红。
梁丘笙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任何重的话,现在一下开口似乎就收不住了,想要全盘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