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承炜无奈抬起手，揉揉眉心，苦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担心你，就那么做了。”
他知道，贺承宣一向是不愿意承他的情的，所以在刚刚得知贺承然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被指责质问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弟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他，而是问他为什么。
“真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出于哥哥对弟弟的担心吧。”
“我对你说过的话一直都算数，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弟弟。”
茫然了一瞬后，沈承炜还是遵循着内心的指示，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眼神真挚动容。
贺承宣闭上眼，将手背轻轻覆盖在眼帘上，嘴角扯起一抹混杂着讥讽和嘲弄的笑意：“还真是……”
他的笑声一开始低低的，透着点压抑癫狂的味道，但很快，笑声就逐渐隐没在空气中，只是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稍显扭曲：“你知道么？我之前，喜欢宋鹤归。”
“不是玩玩的那种喜欢，而是真心实意把人放在心上的，想要和他携手走下去的喜欢。但他只是直男，我不敢告诉他，说我喜欢上了他，所以这些年就这么一直忍，拼命忍，就怕告诉他了，我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就TM的因为你写的那些该死的信。”贺承宣抬起眼，死死地看着沈承炜，眼睛猩红，手掌收拢，线条流畅的手臂上暴出几根青筋：“我跟个傻子一样，爱了他那么多年，结果现在才告诉我，这就是个乌龙，那些信，其实一直都是你写的！”
“我看，我才是最大的那个乌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贺承宣骂着，宣泄的，却不仅仅是这些。
他一直都是个笑话，从来都是。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的存在，也一直被各种有心无心的言行否定着，说来可笑，他觉得自己迫切被需要的时候，居然还是在贺家度过的那段不堪过往。
虽然贺家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而不是他本人，但起码，多少让贺承宣感受到了些许意义。
这其中的委屈和辛酸贺承宣平日里很少提及，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借着这件事全都宣泄了出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所经历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沈承炜的错，相反，沈承炜从来都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只不过是他一直在把人往外推而已。
可……
这些话如果不对沈承炜说出来的话，他又能对谁说呢？
怪沈母？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还早早的离了世。怪沈父？当时他也是被逼无奈，更何况自己的出生间接加速了母亲的离世，他不喜欢自己也正常。当然，他可以去怪古板严厉的贺爷爷，更可以去怪不负责任无情冷漠的贺明德，但是，他绝不会去对他们宣泄自己的委屈。
所以，明知沈承炜分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人，贺承宣还是忍不住将那些话说了出口。
人真的很奇怪，可以对陌生人礼貌有加，甚至去关怀他人的苦楚难处，却又能将自己所有的坏脾气留给了亲近的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尖酸的话语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