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见到孙策,赶忙拱手行礼,大乔只能将嘴边的问话咽下。孙策与周瑜皆有日子没见到孙权,要说的话自然是车载斗量。众人攀谈尽欢后,周瑜带着小乔回了府,孙策则扶大乔回房歇息。
风雪大,回廊长长,大乔走得极慢,孙策怕她
受凉,一把将她抱起,惹得大乔一声惊呼,两句龃龉嗔怪,竟像撒娇那般可爱。
两人进了厢房后,孙策将大乔放在卧榻上,又为她解了披风,大乔一面用铁钩拢炭火,一面巧笑道“小叔这次来,看着好像有心事。方才我们都在,瞧着你们一直在说沙羡的事,我也不好插嘴……你们兄弟之间好说话,你得空也问问他罢。”
“有心事?”孙策亦解了披风,坐在炭盆前取暖,“前阵子他花钱也太大手大脚,我便写信问了几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我看着不像呢,好像是因为步姑娘罢。”
孙策俊眉一蹙,似是想起到了什么,安抚大乔歇息后,又冒雪去偏厅寻了孙权。
兄弟两人一边煮青梅酒,一边闲谈,只听孙策问道“方才你嫂嫂说你有心事,我还未曾留意,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孙权欲言又止,挠头道“让兄长嫂嫂担心,是仲谋的不是……”
“你也是个爽快性子,怎的说个话还磨磨唧唧,像大姑娘似的,还让人追着问不成?到底有什么事,说罢。”
孙权这才吭吭哧哧回道“此事无关军务,但也实在要紧……兄长,先前小师回祖宅为母守灵,我们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可自打袁术称帝,为祸江南起,我们就断了联系。我曾策马去找过她无数次,也托人四处探问,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袁术称帝,骄奢淫逸剽略百姓,又四方为战,令疫病泛滥,民不聊生,仅淮南一郡,人口便锐减数十万,天知道步练师这个柔弱的小丫头会不会已经死在了战乱之中。可看孙权眼底涌动的情绪,对这丫头是实打实地上了心思,孙策不忍直说,只道“打完了沙羡后,我打算令各郡太守,将百姓名录登记在册,以方便来年春日农种,到时候一查,便会只道步姑娘与他兄长去往了何处,你不必太揪心……不过,说起你的婚事,为兄还有一事与你商量袁术已经死了,先前为你与他的小女订婚,只是权宜之计,按理应当是不作数了。可她一个姑娘家,家里失势没了依靠,若再失了婚约,只怕在这乱世里,会难以存活。几日前小姨子要出阁时,她曾来送过贺礼,我也见了一面,看模样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与她父亲不同。更难办的,则是她幼时曾见过你一面,芳心暗许多年,为兄也不好盲目将她许给别人。”
孙权满心记挂着步练师,这才想起,还有这定了婚约的一位。孙策攻下宛城,收缴了袁术下部的军队与亲眷子女,自己公开纳了大乔,又将小乔许给了周瑜,这桩桩件件虽是出于至情,却也有笼络袁氏故旧的作用。若是自己公然拒绝娶袁术的女儿,兄长先前的诸般安抚便白费了,可孙权心里实在还是抵触,只道“敢问兄长把她安置在何处了?我……去看看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