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虎对以前的罪行供认不讳。他承认自己害了很多人可是他害了多少人他记不清了。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他有怎么可能去记住这些东西。进入监狱在他看来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而非自己做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因为早就说过,有的恶,是与生俱来的。
……
墙壁的钟摆忽然停滞了,曾宇鑫从病房外走进来,脚步陡然一顿。接着就是无可遏制的双腿剧烈颤抖起来。他踉跄了几步跑到病床前,握住了病人的胳膊,满面浓浓的紧张和不可思议尽数泄露,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开口。
江宙,醒了。
曾宇鑫一进来便看到江宙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江宙露出这样的神情。可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等了太久太久了,他为了等到这一天,等了足足十年。在这十年里他不婚不娶,每天都往医院里跑,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幕。
“渴了吗?”
“听得到我说话吗?”
“江宙?江宙?”
曾宇鑫热泪盈眶,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因为巨大的狂喜而留下真挚的眼泪。
“罗生良…在哪?”
一盆冷水猛然浇在曾宇鑫的头上,把人冻得心窝子里发寒。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嘴角的弧度成了让人尴尬的累赘。
这一瞬间打入地狱的滋味让曾宇鑫脑子里变得空空荡荡的。
江宙睡了十年。
可醒来第一句话,强忍着喉咙沙哑疼痛和不习惯也要说的第一句话,是罗生良。
曾宇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十年的悉心照顾让自己潜意识觉得江宙的所有理应自己拥有,忘记了这十年只有他的记忆是不断更替的,江宙还停留在十年前,出车祸的那一天,也不可能知道这十年曾宇鑫为他付出了什么。
于是曾宇鑫冷着声音报复性地说道:“罗生良死了。”
江宙没有说话。
曾宇鑫看到江宙的表情没有变化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罗生良已经死了。”
当他开口还要再说一遍的时候,江宙虚弱道:“不用再说了,我听得很清楚,知道了。”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很轻,轻到如果不用心去听是难以听清楚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已经过去十年了。”曾宇鑫语气还是冷冷的。
“十年了……”江宙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掩出一片阴影。
“他走了十年了是吗?”
“入狱后两年死的,撞了你就变成了疯子。”忽然曾宇鑫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也就闭了嘴,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了。
这件事情如果江宙不认真去琢磨那句话就还好,可就怕江宙碰到罗生良的事情一定会仔仔细细地思考曾宇鑫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