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六岁到二十七岁,他已经把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全部掏出来献给了裴煜,他放弃无数个刻苦学习到天亮才换来的成绩,放弃了灰尘里奋力挣扎才拥有的自我,放弃了尊严,他把一颗真心全踩进尘埃里爱裴煜,带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装聋作哑的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真的太累了,他痛够了,
他爱不下去了。
温南书的声音平静的让裴煜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急躁,:“温南书,你别闹了行不行,你知道我下午是推了什么会议过来找你的么?先跟我回家去,我公司里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
裴煜压根没去接温南书的戒指,两个人拉扯间,温南书手里的戒指竟然掉了,清脆的“叮咚”两声,戒指在两个人都毫无防备下,直接顺着街边砖块滚落进了挖掘开的沟壑,隐没在根根全是泥污的黑色管道下方。
裴煜一下沉下了脸:“温南书,把戒指捡起来。”
温南书也愣了,他看着指尖上的戒指不在,那颗折射着他人生全部光芒的小小钻石,他曾无数次的把它放在唇边小心而珍视的亲吻,现在竟然滚落在一地泥泞中。
“...戒指我不要了。”
温南书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
“你说什么?!什么不要了?!”裴煜上来一把抓住温南书欲转身离开的胳膊,却被温南书下意识想要护住肋骨的刀口而挡开,这一挡,温南书遮挡额头纱布的帽子直接被裴煜的手打掉了。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裴煜一下子松开了手。
“那天晚上不小心磕的,” 温南书伸手捂住额头上的纱布,他弯腰捡起了落在泥瓦碎砖上的帽子。
裴煜看着温南书额头上的纱布和医用胶带,怎么严重到需要包扎的地步?
“哪天晚上?你怎么这么不小…”
裴煜话说到一半,突然对上温南书沉静如水的眼眸,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剩下的责怪一下全卡在喉咙里。
温南书只是轻轻拍掉了帽子上的土,就像那天他撞的头破血流被裴煜扫地出门,轻轻拍掉行李箱上凉薄的雪。
“裴煜,我等你签字。”
温南书转身走了,裴煜就像是不敢相信他听到什么的站在路边,明明温南书一点都没变,说“要”与“不要”的语气都平和而温柔,可裴煜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变了,
在温南书说“戒指我不要了”的时候,在那双望向他永远爱意温柔缱绻的眼睛里,裴煜第一次看不到自己。
公司里,完全没料到会在温南书那里碰一鼻子灰的裴煜一把将离婚协议甩出去,“唰”的一声散架四散,怒火冲天,
“妈的,是哪个事务所不想活了,敢给我太太起草离婚协议?!”
办公室里站着三个秘书,程浩和冯雪都垂头不敢说话,何寄从地上捡起来。
确实不对,以裴家在K城的地位,哪个律师事务所不长眼睛,敢不跟裴家打一声招呼就给裴太太起草离婚协议。
何寄捡起来翻了两页,可脸色突然一变,他看到后面见证律师的名字和律师事务所。
“裴总,这是裴氏的法务公司。”
何寄说:“这份离婚协议是四年前...,当时您让裴氏的律师起草给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