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咔嚓一声,男孩知道,铁门上了锁,他出不去。
他紧紧缩着身子,试图以这种方式驱除他心里的寒意。
他的爸爸妈妈谁都没有来救他。
意外的是,萧晓似乎没有对男孩下手的欲望,他每天都给男孩送吃的喝的,可就是没有将男孩带到地面上去。
一天,男孩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对他这几天笑容可掬的大哥哥,此刻看上去狰狞不堪,镜片上溅落着血液,他正在解剖一具在身体还在颤动的‘尸体’,他面色温柔,挂着诡异充满快意的笑,手上的刀快速划过肌肉,流下一大片血液。
在此刻的陈然看来,男子只是为了在满足私欲随意乱刀切割,没有丝毫美感。可在男孩看来,这一幕仿佛印刻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映,这样的场面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男孩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
男孩的变化似乎是在萧晓的意料之中,他开始对着男孩温柔讲述他手上的,他认可的美学,大哥哥的模样让男孩颤抖着,他不再呼喊爸爸妈妈,不再呼喊救我,而是想着什么时候结束这一切。
他似乎清楚大哥哥的目的了,他再让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恶魔、侩子手,和他一起下地狱。
咚!
某天铁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名穿着迷彩服带着彩色头盔的叔叔将他抱出了那个潮湿的地下室,男孩在铁门口看见了大哥哥,他手指微曲,似乎身前手里紧紧掐拽着什么东西,他睁大眼睛,疑似很惊讶,他的额头有一个血洞,血液从他的后脑勺缓缓不停流淌出来,就如同男孩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样。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抱着他的叔叔用手挡住了,再次放开时,大哥哥已经被一块白色的布盖住了,男孩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画面,男孩疲倦地闭上眼。
那个想把他拖入地狱的恶魔,他终于死了。
男孩的爸爸妈妈再次见到男孩时,简直是喜极而泣,他们向男孩投出了他们仅有的主动拥抱和眼泪,可此刻的男孩不需要了,在一个月半前,男孩的十岁生日那天,他就不再需要父母了。
男孩的父母把男孩带回家里,不敢直视他,他们在害怕男孩,借着保护男孩的缘由,他们将男孩的房间进行了大改造,无锈钢防住了男孩,防住了男孩父母的担心害怕。男孩的父母他们想多次带男孩去见心理医生,可是男孩极其排斥,男孩的妈妈接受了医生的介意,尝试着用温暖化解男孩,化解他们对男孩的恐惧。
可喜的是,这有效果,男孩回到了那个会露出灿烂笑容的男孩,可他的笑容里多了什么,男孩妈妈终于熬到男孩读初中,毫不犹豫,她立即将男孩送进来封闭式学校,一年只回两次家。
男孩变成青年,他在学校交了许多朋友,这些朋友带给他的温暖,让他的噩梦变少了,他阳光、开朗,一时间饱受欢迎,男孩妈妈掬起假意的、松了一口的笑容,可她依然害怕,害怕男孩,哪怕他和她看上去那么亲热。
男孩上高中了,他依旧被妈妈送进了封闭式高中,打着为了他好,让他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理由。
男孩的妈妈开始关注男孩,尝试和男孩亲热,效果是好的,男孩表现一切正常,男孩妈妈落下了心中的石头,开始接近男孩,同时始终和男孩保持着距离,不让男孩靠近。
男孩终于高中毕业,他没有报爸爸要求的金融系,而是选择了法医,爸爸很愤怒,男孩没有理会,爸爸的愤怒很快冷却,他向男孩道了歉,一家三口,又‘和谐’相处了。
陈然看见自己进了大学澡堂,他愣了愣,嘿嘿一笑,跟了上去,可是澡堂里空无一人,他走到澡堂尽头,他看见自己站在解剖台上,而解剖台上躺在的,是心念着的徐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