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留下来过夜
集旧林盯着手机笑了半天。
谢语挺意外的，可意外过后，他又是陷入了怀疑以及担忧中，毕竟有些虚情假意难以辨别。
谢语突然见他哥摸向口袋，还以为他是要拿出烟来抽时，却见他突然摸出一个糖果，让谢语愣了半晌，有点茫然不解：“哥，你爱吃糖了？”
他哥用一种“我爱你个头”的眼神看着他。
谢语解释：“……不是，就以前很少看你吃糖，差不多摸出来的都是烟，口袋里也不会有糖。”
“嗯，”集旧林说，“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
谢语：“……”
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说，你良心不会痛么？
事实证明他哥良心就是不会痛，淡定自若地拆开糖纸，含一个糖果进嘴里后问他：“吃么？”
“……”谢语摇了摇头，“哥你是在戒烟么？”
集旧林：“没戒，不过少抽点总不是坏事。”
“……哦。”谢语欲言又止。
他忘记他哥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了，反正似乎挺早之前的，还有任熹也是，他们明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也没想过戒。
如今谢语从他哥摸口袋里掏出糖果来解烟瘾这一点察觉出他正在微妙变化的一些想法，想来可能是跟他正在聊天的人有关系，算是好事么？
谢语收回视线，盯着窗外发呆，路边的景色都在倒退，不经意间他视线掠过一些并肩走在一起身材修长挺拔的青年，有些画面也掠过脑海。
多年前，G大操场外围郁郁葱葱，知了在繁茂的树上叫个不停，傍晚夕阳西下时才安分些。
打球过后的任熹在一颗大榕树下边休息，脸上的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额头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被他随意地撩了起来，嘴里叼着支烟。
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青年嘴里也咬着一支烟：“你的火机呢，我点支烟。”
任熹瞥了对方一眼，神色悠闲地笑了一下，叼在嘴里的烟散着雾：“没带，我也是点来的。”
“难得，”青年调侃笑道，“队长戒烟了？”
“我倒也想。”任熹抽着烟笑了笑。
青年凑过去，嘴里咬着的那一支没点燃的香烟碰到任熹嘴里燃着的烟，引火过去，抽了一口后手指夹着香烟，笑了一下：“吸烟有害健康。”
“嗯，”任熹说，“看看你手上拿着什么。”
青年笑了起来，正直青春张扬的年纪，每一个展颜欢笑的人，周身仿佛都是被阳光包围着。
谢语磨磨蹭蹭在一旁，怕生的他看到有陌生人在阿熹哥旁边就不敢过去了，还得任熹发现了他，立即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小语过来这边。”
青年也看了一眼过去，问：“这小孩是谁？”
“我弟。”任熹说，“当然亲生哥姓集。”
他这么一说，青年瞬间就懂了，用一种意外的目光看着那看起来内向又胆小的小孩儿，很惊讶：“集旧林他弟？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来，他哥看起来仿佛要日天日地，他就算不像他哥也……”
“闭嘴吧。”任熹笑着打断他的话，将自己还没吸完的烟掐断了，“小语性格有些内向怕生。”
青年随口问：“哦，他叫什么？”
任熹低声回他：“谢语，小名小螃蟹，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小名，随便叫谢语或者小语都行。”
青年点头，用好奇目光打量这个集旧林的弟弟，笑着打招呼：“你好，小螃蟹，我叫华昼。”
谢语：“……”
小螃蟹想咬人，想用自己的大钳子夹死他。
“你跟你那哥哥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哥那张脸仿佛天生写着‘有种来揍我'的欠揍模样，跟我还真是一点都合不来，而你不一样，”华昼拿开嘴里的烟，冲他笑，“我看你啊，就觉得一见如故。”
那是谢语第一次见到华昼，一个身材高挑俊朗的青年，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嘴里叼着香烟，显得有些点吊儿郎当，不太着调的样子。
不过给谢语的印象其实还可以，大概是在等待集旧林的时候，那人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糖果递给他，那时的谢语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身体瘦小，但也算是个小少年了，早过了给你个糖的年纪。
“只有糖果跟烟，总不能给你烟吧？”对方仿佛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拒绝，笑了一下，“烟可不敢给，带坏小朋友，怕你哥知道了追着我打，那就惨了，身体不太好，我可打不过你哥。”
第一次见与最后一次见，有很大差别。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南舟巷子里，华昼身上带了血，浸透衣服，猩红着双眼，无比的陌生。
——华昼一刀捅进了任熹的身体里。
车子到了家门前停下，集旧林下车时，见他还傻愣愣地坐在车里盯着窗外发呆，不由敲了敲车窗：“发什么呆？到家了，想坐到什么时候？”
“啊……”谢语回过神垂下眼，“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