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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一梦当年

番外三:一梦当年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瘦削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往日温朗柔和的五官来。

他搭在被子上方瘦得青筋凸显的手,被另一只同样瘦得毫无血色的手给紧紧地握住。

握得死死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任凭谁也想不到,那个叱咤商场十余年、创下一个个商业奇迹的男人,如今正可怜而卑微地乞求上天不要带走他的爱人。

向来意气风发的眼神如今被深深的绝望和无助覆满,此时的陶安眼睛满布血丝,眨也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那人。

生怕一个呼吸间那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寻不回来。

两个月了,他躺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月了。

就在两个月前,他跟殷定起了点小矛盾。

强忍着不悦离开,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

他还以为殷定不声不响地收拾东西离开了,紧张地跑回卧室里寻了一圈。

望着无甚变化的卧室,他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踱步至厨房想找口水喝之时,却一眼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毫无声息地晕倒在厨房里,旁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医院的急救室外。

明明因为剧烈的奔跑额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可四肢却一阵阵地发冷,冷到连心脏的跳动都几近感觉不到。

不应该跟殷定吵架的。

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一样尽吃些干醋呢?

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难道还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爱护他吗?

明知道……殷定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啊。

最近几年里,殷定经常性地发高烧,一烧就好几天不退,本来强壮的身体也因此而渐渐消瘦下来。

他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要替殷定承受他所有的病痛。

然而几次去医院检查,都不能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医生也没有办法,只好一再叮嘱殷定要好好休息,切勿太过操劳。

为此,殷定早已在五年前辞去了研究院的工作,专心在家养病了。

他因为放下不下,也逐渐将手头上的工作移交出去,还在不断地搜寻好的中药古方,以期能治好他的病。

本来还想着等完成了手头上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之后,他就卸下肩上的担子,带他到国外去好好治疗的。

没承想,当他终于可以卸下重担时,回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生机全无的殷定。

送来医院两个月了,所有的专家几乎每天都帮他做身体检查,硬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惊诧地发现他的器官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

连被他重金聘请来的国外专家检查过后,也毫无头绪。

气得他想要立马砸了这家医院,带着殷定转去别的地方。

可依殷定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的颠簸了。

他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地,抓起殷定的手抵在额前,浑身微微地颤抖起来。

而此时,床上的人眼皮突然动了动,紧接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来。

映在殷定眼中的,便是一片刺眼的白,死气沉沉的白。

殷定眨了眨眼睛,整个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他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轻轻地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在被谁紧紧抓着,手上一片温热的濡湿。

殷定一个愣怔。

陶安感觉到殷定微弱的动作,他惊喜地抬起头来,眼角一滴泪悠悠滑落,他胡乱地伸出另一只手擦了擦,哑声说道:“你终于醒了?”

殷定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两个月前,他艰难地转过头来。

入目的便是陶安一脸憔悴、眼圈微红地望着自己,不仅如此,近几年被赞为“移动荷尔蒙”的他,也不知有多久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头发乱得一团糟,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也长出黑黑的胡茬。

殷定心中咯噔一下,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闻言,陶安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将殷定的手塞回被子里放好后,轻柔地拨了拨他微长的刘海,才若无其事地说道:“也没多久,”接着,他的声音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只是……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再来几次,我的心脏可受不了。”

殷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眉目略弯,“好。”

接下来的几天,陶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殷定身边,就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

陶安所担心的并没有出现,殷定的身体反而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起来,精神头也越来越足了。

在他苏醒的一个星期后,他甚至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尝试吃些流食。

然而殷定恢复起来本来是件好事,可陶安心中的不安却如同一颗被埋在土壤里的种子,越来越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整个人也因此变得越发沉默,甚至在面对殷定的时候,也整日整日的不发一言,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这天,殷定看着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陶安,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快回去歇息吧。”

意料之中的,陶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我不。”

殷定有些无奈,他只好换了个说法,“你不回公司了吗?”

这次陶安干脆直接坐到他床上,靠近去亲了亲殷定微凉的嘴唇,认认真真地说道:“不回去了,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他下意识地隐瞒了他已辞去塞尼集团掌权人的一事,“现在想来,如果将你我放在古代,你肯定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姬,而我便是那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昏君。”

殷定被气笑了,“胡说八道,哪有如此比喻的?”

“怎么没有?”陶安顺势靠在了殷定肩上,一句一顿地续道:“只有你,才值得让我疯狂。也只有你,才能制得住我这种疯狂。所以……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让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听闻此言,殷定好久都说不出话来,仿似有一股又一股的暖流从心底深处缓缓淌出,流向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熨烫了起来。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吧?”

到最后,殷定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陶安虽有些不满,可也没说什么。

他现在巴不得殷定向他提要求,他二话不说地倾身扶起了殷定,将他扶到轮椅边坐下。

陶安转身回床边拿了一张薄被,将其细致稳妥地盖在殷定身上后,才推着殷定一步一步地走着,来到了病房外的一片草坪里。

这时,草坪上有好几个住院的小朋友在追逐嬉闹着,虽然也都是饱受病痛的折磨,可他们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言语动作间无一不向外人呈现出他们对生的渴望。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着。

两人静静地看着,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嘴角。

看了好一会儿后,陶安忽然说道:“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