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指着上面的晏淮左问,“你们是代替晏来的吗?这个cool boy.”
cool boy.莉莉是在说,这个让人伤心的男孩儿。
晏昕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是,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来不了这里了。”
莉莉抬眼,“杜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跟你们回去了。”
晏昕和陈晨如遭雷劈,心中有了极其不好的猜测。
“就让费蒙带你们去山上,杜在这里最后呆过的地方看一看吧,他一直在等一个人,我是这么觉得的,现在他等到了。”
And the Mountains Echo.
只有山知道,每一天里,我有多么的爱你。
“那年大雪封山,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我很担心杜,就上来看了看。”费蒙把晏昕和陈晨带到小旅馆里,晏昕凝望着这里的陈设,凝望着重新被费蒙摆在桌子上的那张合照,看着背后杜牧之的字迹,终究落下泪来,陈晨只能抱着自己的妻子。
“别哭啊。”费蒙一笑。“哦老天,你们不会觉得他死了吧,并没有,费了老大的力上了山,去的比较及时,只是他整个人状态不太好。饥饿,严寒,医生说可能手脚会落下一些毛病,不过好在人是醒了过来。被接到了镇医院,就在那,也不愿意再出来。我带你们是来那点儿东西,母亲说杜一直在等一个人,既然你们来了,就过去找他吧。”
他们走着你们来时的每一步,你们得一起回头看一看,你们走过的路途。
“喂。”
美国怀俄明——中国北京
“好久,不见。”
晏淮左窗外的一束黄花开了,他看着看着,这个春天都有了颜色。
“你姐姐跟我说,他们的婚礼一直没有办,就在等着我们。”杜牧之也望着窗外的山一笑。“淮左,他们要结婚了,请我们去,我们也要结婚了。”
晏昕的婚礼,办得并没有多么隆重。晏淮左一直踌躇着,张望着,盼望着,门ko。晏母陪着晏昕,看到晏淮左也跟他说,别急,人会来的,你们俩可一定要接着花球。
父母爱孩子,最后也舍不得看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钟声敲响的哪一刻,门ko,是晏淮左朝思暮想的人。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司仪在台上走着流程,满地的花铺了路,长长长,一直长到台下杜牧之和晏淮左的脚下。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你总是不肯给我答案。”
西装革履,相机定格是两个人成婚的模样。
杜牧之一笑,让晏淮左收了声。
“下次请你再去怀俄明吧。”
百树成枯,通往山林中间的小涧已然被枯黄的叶铺了一条秋天的路,晏淮左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会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
每一步都嫌落脚太重,应该轻一点,再轻一点。
他要去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怀俄明是灵魂牵系之所在。
山野深深,秋风卷过的每一次林木浪海都在催促着晏淮左,快一点,再快一点。已经迫不及待,那条洲际公路怎么会修建的这么长,长到此时此刻他的脚下,一直向更幽深处蜿蜒而去。
晏淮左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引擎的轰鸣,万里红褐都染红了云霞,天地星月透破乾坤,都完全聚集在一个人都眸子里,那是杜牧之的,是晏淮左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梧桐虚掩遮拦在眼前,几枝顶冠零星剩的片叶想要拖住他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了阻拦。
正如初识分别的那一晚一样,忽逢一处开朗,而落英纷纷。
先前还在奇怪,那铺在路上的梧桐叶不该这么薄的呀,原来原来,这满山的林叶全部都被风带到了这里,就等着晏淮左到来,听了他的脚步,漫天降临,洋洋洒洒地,这是秋叶做的世界,天上地下都是落眼温煦的黄,哪能看得见穷尽?
只有晏淮左能看见。
那最深处,站着一个人。
萧萧秋叶从他身边飘落,一片一片都被点燃,倏而,那漫山遍野的梧桐也被点燃了,远远望见,那是山在兴奋地烧,两个人已经要把整片天地都烧破了。
“你听见了吗?”杜牧之听见身后的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晏淮左。
天地无声,除了此处。
晏淮左耳边是烈烈的风声火声,好像要把他的生命和灵魂都给燃烧了尽,都在诉说着一场最盛大的告情。
“怀俄明的山都在说着我爱你。”杜牧之笑了,他站在此山深处,秋风尽头,他等来了那个将要携手走过一辈子的人。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杜牧之做了真正的杜郎,抹去后半阙的哀景,独写了他和晏淮左这一辈子,要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