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张远心情不错,斜卧桃花林中,手里拿着一壶这阴阳天中才产的梨花醉,眯着眼睛,正喝得惬意。
花香为伴,清风为伍。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一口醇香好酒下肚,张远忍不住哼了起来。曲不成调的声音,在这梨树林中,幽幽地荡了开去。
忽然,不远处的梨树突然动了一下,莹莹花瓣随之而落。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卧在地上的张远吓得一个抖擞,手中那快要喝完的梨花醉下意识地便扔了出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转过身,连头都不敢抬,赶紧拱手答道:“回长老,人被袁长老带走了!”
“你说什么!”齐鸣站在不远处,瞧着这个低头躬身,貌似恭敬无比的张远,顿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张远虽然早就在心中预演过齐鸣得知此事后或许会发火,早已想了好几个说辞来应付,可此时,亲自面对着齐鸣的怒火,他还是紧张无比。
“袁长老来了之后,弟子照您的吩咐,暗示了袁长老,袁长老也果然对那个林轩出手了。但是,没想到那个袁长老那么不中用,非但没有把那个林轩怎么样,还没了一只手。”张远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齐鸣的脸色,见他眉头越皱越紧,神色越来越难看后,反倒是心头略松。
“然后呢?”齐鸣默了默后,又问。
张远回答:“后来那个袁长老好像说服了栖和园那位帮忙,将林轩那个师妹给绑架了,引着林轩去了栖和园。此时,人应该已经被控制在栖和园中了!”
“栖和园?”齐鸣闻言,眼中掠过些许疑惑:“那个陆尤竟然也在乌山城中!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吗?”
张远摇头:“这个弟子不清楚。弟子也是从袁长老口中才知道那位陆公子在这边的。”
齐鸣听后,沉思了起来。片刻后,他突然看向张远,道:“你在这边守着,如果那个于新回来,无论如何先稳住他,让他在这里等我。”
张远连忙应下。
齐鸣看着他,哼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若是再办不好,那你回头也不用回门中了!就留在这阴阳天看门吧!”
张远脸色顿时一白。
……
此时乌山城基本已经沉睡,只剩下了几个通宵小酒铺和一座销金窟还亮着烛火。清冷昏暗的大街上,寂静而又空旷。
风吹过时,只剩下两旁那些幌子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齐鸣并未直接去栖和园,独自一人慢慢走在了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看着周围早已关门的店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炷香后,他才缓缓走到了康寿街上。
栖和园门口挂着的灯笼还亮着。
齐鸣站在远处看了一眼后,脚下一动,便径直出现在了栖和园门口。仰头看了一眼那块匾额,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几阶石阶,眼底有一抹忌惮之色掠过后,一抬手,屈指一弹,一缕剑气飞出,轻轻落在了大门上的铜环上。
铜环扣在后面的辅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响亮。
声音刚落下没多久,门便开了。
提着灯笼的陆尤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齐鸣后,并无意外之色,微笑着躬身揖礼:“陆尤见过齐长老!”
“许久不见,陆公子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齐鸣笑着说道。
陆尤腼腆一笑,而后侧身,道:“齐长老里面请。”
齐鸣却摆手,道:“老夫不进去了。老夫过来,就是想问你点事。”
“齐长老请说。”
“袁长老可在里面?”齐鸣问道。
陆尤看了他一眼,答:“不在。”
齐鸣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而后又问:“那,那个林轩,可在?”
陆尤点头:“在。”
齐鸣神色微动,又问:“袁长老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个晚辈并不清楚。”陆尤笑了笑。
齐鸣对此倒是不怀疑,想了想后,又问他:“林轩的师妹,是否也在你这?”
“她已经走了。”陆尤答道。
“走了?”齐鸣略有意外,追问:“去哪了?”
“这个晚辈不知。”陆尤说道:“袁长老吩咐,等那林轩到了这栖和园中,就将这林姑娘放走。晚辈只是照做而已。”
齐鸣听后,心头不由诧异这袁长青这回竟然还算克制,这可不像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接着,他便又换了话题,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两天刚到。”陆尤回答。
“来这边办事?”齐鸣又问。
陆尤摇头:“就是来散散心而已。齐长老也知道,我喜欢这边的风土人情。”
“倒是我忘了。这边风景确实不错。”齐鸣笑了起来,随即手中微光一闪,便多了两坛子酒。齐鸣甩手往陆尤怀中扔了过去,陆尤大袖一甩,往那飞来的两坛子酒上一卷,酒坛便没了踪迹。
“多谢齐长老。”陆尤笑着拱手。
齐鸣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而后又道:“若是袁长老回来了,麻烦你给他带个话,说我在阴阳天等他。”
说完,见陆尤应下后,齐鸣便离开了这里。
陆尤站在那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墨色的天空里,此时月光似乎愈发地清冷了一些。
片刻后,他才回身进了大门。刚一进去,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内,影壁游廊,山石流水,一切都是中规中矩的富贵人家模样。
陆尤绕过影壁,穿过繁花似锦的庭院,往前院的偏厅走去。他手中灯笼已不见,腰间却多了一个小巧的玉质灯笼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