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坐起来,霍登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底下是一张弹簧有些不太舒服的席梦思,双手支撑着床面还能够感受到膈应的弹簧,惨白惨白的节能灯点亮整个空间,视觉摆脱黑暗的舒服,将空间尽收眼底。
左侧是衣柜和餐桌,泛着斑斑点点水渍的墙壁有些斑驳,涂白层已经开始薄弱,大块大块的痕迹能够清晰看到梅雨季节留下的深深印记;右侧是床头柜和书桌,临街的窗户就在书桌之上,并不厚实的窗帘隐隐透露出街道路灯的光晕,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摆放在书桌上的水壶、电脑和两盆已死的植物。
那些模糊的轮廓在夜色之中无限延伸,无从判断.asxs.和终点,只能看到消融在一起的连绵线条在起伏着;窗户之外传来偶尔路过车辆的引擎轰鸣声,突兀地打破深夜的宁静,然后又重新安静下来。
“啊,我不想长大……”
两条街区之外就是大学城,凌晨依旧在街道流浪狂欢的年轻大学生因为酒精而变得洒脱癫狂起来,宣泄式地大喊着,然后就可以听到小伙伴们一起鬼哭狼嚎的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空久久地盘旋。
霍登有些愣神。
抬起头看看头顶之上白晃晃的灯光,思绪出现短暂的暂停,如同当机,一直到深夜的寒冷让身体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大脑这才重新恢复运转,然后所有画面以十倍加速的姿态在视野里铺陈开来。
再次环顾一遍。
这里是……他的出租屋。
他在地球上的出租屋,而他刚刚从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魇之中惊醒,那个置身于火海之中全速逃命的梦魇,那个怪物盘旋在空中俯瞰自己的梦魇,那个真实与虚幻交错在一起的梦魇,就这样惊醒。
然后,一切就这样回归原位……?
关于岩渊、关于灵能、关于塞克佩斯学院,所有的所有都不过是黄粱一梦,以假乱真到难以分辨的一个梦境?既然是梦境,那么所有阴谋、所有秘密、所有危险也就全部烟消云散?
真的如此吗?
霍登一向灵敏机警的思绪陷入了泥沼。
过去四个月时间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又如此具体,那些细节那些经历那些情感,那些惊魂时刻那些死里逃生那些大起大落,全部都是如此详实,结果全部都只是一场噩梦?
兜兜转转的最后,他还是重新回到了梦魇的.asxs.。
真实,虚幻,到底应该如何定义?如果说岩渊是一场梦境,那么应该如何分辨?如果说自己重新回到了地球,那么又应该如何确定?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界线似乎已经被打破,真与假、实与虚的意义已经全部被打乱,就好像“盗梦空间”的故事里遗失了自己的图腾,然后就陷入了真假难分的窠臼里。
他,是不是也是如此?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确切?
想到这里,霍登掀开被子,身手敏捷地跳下床,快速朝着厨房跑了过去,打开冰箱门,一眼就看到了最上层摆放的半个草莓奶油蛋糕。
伸手将蛋糕拿出来,蹲坐在冰箱前面,借着冰箱里的灯光,直接将蛋糕塞进了嘴巴里,重重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