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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前列阵的除魔军第一到第三营,看到前方奋战的张万里部仓惶回撤,大呼小叫的亡命狂奔,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说第五营到第七营战败,他们是不太相信的,反抗军战力如何,他们昨日就亲自试过,没什么可怕,同袍没道理被这么快击败。
下一刻,听到对方嘴里喊着什么张上师死了,这才大惊失色,意识到同袍确实已经战败,反抗军正追杀过来,立马起了骚乱。
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第一营到第三营的将士是战场新兵,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难免不知所措,本能迅速压倒一切。
城门就在身后不远处,哪里还需要上官吩咐,逃命要紧的关头谁也顾不得军令,纷纷转身就跑,你推我搡地往城门洞里挤。
城门甬道就那么大,一次性能通过的人数着实有限,要是秩序严谨速度还快些,这会儿大家争先恐后乱挤一通,效率自然低下。
有人摔倒挡住了路,有人嫌前面的人跑得慢伸手去推,有人生怕被人抢先拉着前面的人往后拽,有人被踩得哭喊求救却没谁理会。
反抗军本就是尾随追击,这下更不可能被抛开,咬住除魔军的尾巴就不松口,跟着往城门洞前冲杀。
这种时候,城头守卒本是要射住敌军阵脚,接应同袍撤回城中的,就算弓箭误伤一些自己人,也比被敌军杀进城强上一百倍。
可惜的是,朱昱已经仓惶逃窜,城头守卒毫无战心可言,一个比一个慌乱,争相逃命尚且不及,哪有心思站在原地帮助同袍?
反抗军顺利杀入城中时,除魔军今日伤亡拢共还不到三百人,但除魔军的末日景象,却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伤九成九。
赵宁观察一眼战场,判断目下形势,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除魔军太乱了,比在菏泽村的时候还乱。
当初第三营虽然疲惫,但士气军心是有的,上下之间也没有严重对立,饶是如此,彼时刚刚组建成份复杂的军队,在主将无力稳定大局的时候也是崩溃之象。
如今的除魔军还不能跟彼时相比。
没有任何一个队、都在奋战,在试图抵挡反抗军,所有人都在逃命,富贵子弟碰到挡道的普通战士,直接就是刀剑加身,硬生生杀开血路奔逃。
神教教众多少要顾及表面形象,到了此刻依然没有主动伤害谁的性命,萧靖安的下场他们都记得很清楚,战后富贵子弟大可以回家,他们可还要在神教继续生活,故而能保留底线。
他们只是对摔倒在地被踩踏呼喊救命的普通战士视而不见,对正在遭受富贵子弟殴打屠戮的场景不予理会,将拦在面前的普通战士掀翻、推开。
反抗军追击、驱赶除魔军时,采取的策略跟菏泽村之役时毫无二致,真正被他们手刃的神教普通战士很少,比不上神教战士自相践踏、残杀的伤亡的小半。
倒是神教教众、富贵子弟一直在被反抗军中的修行者,于各处翻墙跨院的追击、杀戮,场面激烈而残酷,看得所有除魔军将士心惊胆战,不敢有丝毫停顿。
为了避免乱象过度,普通战士被除魔军自己人弄死太多,影响后面的计划,赵宁这个除魔军副都指挥使、神教伏魔上师不得不站出来。
他找到正被几名反抗军修行者追杀的方鸣,帮他击退对手,将其从生死险境中解救出来,在对方感激涕零的目光中,揪住他的衣领喝道:
“传我的命令,所有战士出西门,往济阴城方向撤退!召集你的心腹修行者,阻止军中修行者为了自己逃命残杀普通战士,并帮助普通战士脱身!”
在大军溃败,城中大乱,各街各巷都是追杀进来的反抗军,所有除魔军都自身难保时,魏安之还能找到自己救下自己,方鸣本是感动得几乎落泪。
但听到对方这个军令,他却是吓得亡魂大冒,根本不敢遵从:
“魏兄,城中太乱了,上万妖魔大军相继入城,七千来人在各处奔逃,场面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而且妖魔中还有真正的高手......”
不等方鸣说完,噌的一声轻吟,赵宁拔出长刀。
唰唰两下,他斩出两道长达数丈的匹练刀芒,将附近几个带着家丁护卫,正一面杀戮挡道的普通战士,一面将普通战士推向后面的反抗军将士的富贵子弟,给当场斩成了一团团血雾。
在富贵子弟的家丁护卫呆愣当场,吓得不敢动弹,方鸣也被震得嗔目结舌时,赵宁手腕一番,森寒的长刀架在了方鸣脖子上,眼神狠戾面目凶狠地道:
“我是元神境后期,你是元神境初期,就算你藏在乱军之中,我要找到你取你项上人头也易如反掌!
“我的军令不会说第二遍,我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你再清楚不过,现在就执行我的军令,立刻!”
方鸣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赵宁的规矩他当然清楚,对方第一天以副都指挥使的身份节制三个营,就处置了营中二十几名军官,这几日来,谁破坏他的军令也都是凄惨下场,对方性情乖戾行事毒辣,做事毫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