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只见裴翊左手五指里闪过一道寒光，一把明亮的手术刀往宋衔两腿间挥去——那是他刚才在宋衔口袋里拿疫苗是顺手顺过来的。
事关男人尊严，宋衔下意识松手向后跳开。
就在这时，沈殿看准时机，调转枪口，对准宋衔的心脏，果断扣下扳机。
砰——
枪声响起，鲜血四溅。
宋衔瞪大了眼睛，看着毫不犹豫飞身朝自己的扑过来的男人，刹那间火烧一般剧痛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法辨认的叫喊：“不要——”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想要接住EVEN无力摔倒的身体，却被对方因为子弹惯性而向前冲去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两人一齐摔下游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宋衔紧紧抱着EVEN，两人的目光隔着漆黑夜幕相望，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仿佛看透了一切的一切，直击对方心底最深处。
EVEN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湮没了。
“为什么！你最爱的人是我姐不是我！你折磨了我一辈子，我恨你！”可为什么你要救我——
宋衔泪流满面，却浑然不自知，痴愣的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快要死了的男人。
男人渐渐涣散的眼里颓然升起一片痛苦不堪。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我不逃了，我跟你走，你别死……”宋衔说着，低头用干裂的、冰凉的嘴唇覆上男人满是鲜血的嘴唇，这实在算不上一个美妙的吻，然而却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个感到后悔、心疼、不想结束的吻。
可回答他的却是两人在被海水吞没地前一秒，EVEN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推开了。
宋衔稳稳地摔在救生艇上。
男人掉进海里的一瞬间，宋衔伸长了手，拼尽想要拉住对方快速下沉的身体，却被对方在最后一刹那强行塞进了一个沾满鲜血的东西。
随即“噗通”一声，男人的身体沉入冰冷无边的大海里，与黑暗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自由了。
谁也不会料到曾经在黑白两道吃茶风云呼风唤雨的大毒枭，竟然会以这样离奇又可笑的方式死去。
宋衔疯了一样拍打着水面，表情又哭又笑的十分吓人。
呼啸而来的引擎声划破夜空，沈殿抱着身体虚弱的裴翊靠在栏杆上喘气，片刻后，两人抬头看着不远处驶来的红蓝光芒交替闪烁的夜空。
裴翊脸上露出一个筋疲力尽的笑容，轻声道:“警察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沈殿目不转睛地看着裴翊，片刻后，他仿佛被蛊惑般低头吻住了裴翊冰凉的嘴唇，直到一颗心脏彻底放松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裴翊。
低头鼻尖蹭着鼻尖，笑了起来:“太好了，幸好你没事，我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裴翊微笑着喘气，表情却有一点说不出来的伤感：“是啊，沈殿，我只想要我们都活着……”
哪怕你忘了我也没关系。裴翊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