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动作，男人起身一把抓住了男孩的胳膊，语气有一丝慌乱：“你干什么！”
男孩垂目不语，拂开他的手，穿上了外套，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往门口走去。
男人追上去，从身后搂住了男孩纤瘦的腰：“别走！我喜欢你！别走！”
男孩愣了一瞬，嘴唇张了张，声音沙哑地吐出了一个“我”字，却没有再说下去。默默闭上了眼睛，良久，再睁开时，眼底无波无澜，声音清冷：“你想清楚了，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陆尧？”
“我……”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尧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自己都已分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现在不想让这个男孩离开，“小凡，别走，你太单纯了，在这个圈子，离开我你会吃很多亏的。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男孩凄惶一笑，抬头看了看天空。
夜已深，除了这座别墅圈起的四方天地灯火通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浓得让人窒息的黑暗。
“如果你没打算照顾我一辈子，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把我保护得那么好。早晚有一天，我要学会面对这一切，以后的路，我自己走。”
男孩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踏入了黑暗中。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车库传来，沉重黝黑的大门，开了，又关上。
许衡在偌大的别墅里失魂落魄地走着，仿佛每一处，都有路思凡的身影，每个转角后都能看见路思凡阳光温暖的笑容。
在这间厨房里，男孩笨拙地第一次为自己下厨，虽然做出来的东西堪称恐怖。
在这间放映厅，两人经常相携看电影电视剧。
音响的旁边，安着一个浅色木纹的立柜，那是去年他拿到第一个奖杯时，自己特意帮他订制的。
柜子装好那一天，路思凡开心地抱着自己大声说：“以后这柜子里要放满我的作品和奖杯！”
而现在，寥寥五本CD和两个奖杯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许衡走进了房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泳池，在这里，他教会了路思凡游泳，也是在这里，路思凡第一次用拙劣的吻技回应着自己。
看着这个他们一起生活了将近两年的屋子，许衡第一次觉得这屋子空旷得吓人。
男人盯着冰蓝色的泳池看了许久，忽然抬手一拳打在了玻璃门上。
厚重的钢化玻璃门发出一声闷哼，应声碎成了一粒粒渣滓，圈圈裂纹的正中间，有点点血迹。
许衡就着冷水冲了冲手上的血，穿上衣服，出了门。
跑车的轰鸣声，在午夜空荡荡的街道上，在鳞次栉比的大楼间来回徘徊，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困兽，只能发出沉闷的怒吼。
许衡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飞驰着，不知道该往哪儿开。手机里，一个冷漠的女声一遍一遍地说着**Y_Q_Z_W_5_C_O_M**：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能去哪儿呢？
学校早已关门，而且他已经很长时间不住宿了，所以不可能是学校。路思凡在上海也没什么朋友，只有可能是住酒店，想到这里，许衡一个急刹，拿起手机翻开了通讯录。
五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查到路思凡今晚的任何开房记录。
许衡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趴在了方向盘上。
这一刻，他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直以来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害死了卫湎，错过了陆尧，现在又伤害了路思凡。
难道真像陆尧曾经说的，自己就是人渣吗？
想到陆尧，许衡有些无奈。
陆尧就像自己的一个梦想，一直被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藏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已经忘了，当初那个男孩儿是怎么样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久到，觉得自己喜欢他这个观念已经深埋进了潜意识里，成了一种习惯。
许衡突然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睛愕然地看着前方零落的树影：是我一直以来都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吗？！
小凡，你说得没错，一个人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大，可那里面大半都是你啊！
许衡拿过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小凡，我想通了，虽然我不确定我对陆尧的感情，但是我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我确定我爱你！路思凡！我爱你！
放下手机，炫蓝色的野兽咆哮一声，往机场奔去——路思凡明天的飞机飞剧组，而且去那个城市，一天就一班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