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主动提起了在国内发生的事,一直以来我都避免当着夏卿的面回忆我曾经干的那些蠢事,夏卿听了我的道歉却只是挑了挑眉,问我是不是真的觉得舒予白是无辜的。
我当然知道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我自己,我一边低声向夏卿道歉,一边在脑海里飞速组织措辞,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句无心之语忽然戳中了夏卿,他冷笑着说出那些句句带刺的反话,我有些着急,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非要故意曲解我的心意呢?
夏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连多跟我待一秒都不愿意,饭还没吃完就要赶我走,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夏卿好陌生,就像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我走出别墅的时候,照例告诉夏卿,第二天会过来看他。
第二天早上,我开着车在城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门的花店,我问老板如果想向爱人道歉,应该选择什么花,老板给我推荐了角落里的黄玫瑰,我看着那一大束开得灿烂的鲜花,鬼使神差地全部买了下来。
夏卿看到玫瑰时的表情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欢喜,我还以为是自己选对了花,但之后发生的事情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
其实夏卿之后的举动并非无迹可寻,他曾经向我展示过他正在看的一本小说——《基督山伯爵》,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警惕地察觉到,夏卿平和外表下所隐藏的波涛汹涌。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地如此顺理成章,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在美梦中夏卿不再对我冷淡如冰,他对我微笑,跟我说话,还给了我一个机会。
“明天晚上八点,我会在这里等你的解释,只要你把一切都解释给我听,我就原谅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这四十三个字像是被烙在了我的脑海里,每一个字都足以让我兴奋到瞳孔放大,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等来了黎明前的曙光,却没想到之后会是永久的黑暗。
我回到下榻酒店后第一时间给舒予白打去电话,他那边应该还很早,因为我听见他的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我把一路上酝酿好的说辞复述给他听,告诉他以后我们还是尽量避免见面吧。
舒予白听到我的话后沉默了很久,而后才问是不是夏卿让我这么做的。
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带着夏卿回国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但我一点困意都没有,我整个人兴奋的要命,先是在电脑上打了一大串道歉的文字,接着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真诚,又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送上来笔和信纸,接着写了整整三页道歉信。
我发誓,上次我这么用心给别人写信还是大学为夏卿写情书的时候。
一切准备妥当后,第二天晚上我带着一束更大的黄玫瑰前往了那栋别墅。
在进入别墅大门的时候,我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客厅里安安静静,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我在一楼转了一圈,只看到了在厨房里忙碌的佣人,我询问她夏卿去哪里了,她指了指二楼放映室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奇怪。
来不及多想,我捧着那束玫瑰花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放映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然后看到的就是夏卿和安易成接吻的画面。
他们两个人缠绵的样子映入我的眼帘,我只觉得脑袋被什么重物狠狠击中,嗡的一声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我不知道这中间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分钟,脚步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那两个人。
我一把拽起压在夏卿身上的安易成,照着他的脸狠狠来了一拳,我发誓,如果当时我手边有把刀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刀捅进安易成的身体里。
我要他死,我一定要他死,我要把他的嘴巴割下来,他居然敢用那张嘴去碰夏卿!!!
心头升起的暴虐无法压抑,我甚至能听见骨头碰撞时咯吱作响的声音,眼前一片赤红,有温热的血流到了我的眼皮上,把整个世界染成了地狱的颜色。
我将安易成按倒在地,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那张让我生厌的脸上,冷不丁有冰凉的水从我从头顶浇落,那水冷的像冰块,却也彻底浇醒了我。
我的拳头僵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身后的夏卿,他面上毫无表情,没有偷情被我发现的慌乱,也没有报复成功的得意,他就那么俯视着我,跟看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我哑着声音让他给我解释,他却连多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只是指着门口让我滚出去。
我终于认输了,比起心狠,夏卿更甚于我,他居然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报复我,我真TM的服了,他步步为营,让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却只是为了让我坠入悬崖的时候更加绝望。
他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我来别墅的时候斗志昂扬,以为美好的明天在向我招手,走的时候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狼狈到了极点。
我上车之后就立即让保镖给我订了回国的机票,这个地方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甚至于这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窒息。
我火速飞回了国,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我因为急事去了M国,却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霍风在看到我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面露讶色。
我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只是让他把这几天积压的工作全部转交给我,我不想再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夏卿和安易成这两个人了,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甚至连觉都没怎么睡过,每次当我闭上眼睛,夏卿搂着安易成脖子接吻的画面就会毫无征兆地跳进我的脑海中,那画面成为了我最害怕的噩梦,让我几欲崩溃。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几天,霍风拿着我的手机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秦总,是邵总的电话。”
邵总就是我在M国的那位朋友,我现在不愿意接触任何跟M国有关的人和事,哪怕是隔着电话也不行,想也没想就摇手拒绝:“我在忙,让他有什么事直接告诉你,等我忙完之后你再转告我。”
霍风听完我的话并没有立即退出办公室,而是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接着他朝我走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秦总,邵总打电话过来,说夏先生离开了那栋别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咯噔,忙追问他:“那安易成呢?”
霍风摇了摇头:“也不见了。”
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深处悄然浮现,我想要拼命抓住那一点信息,最后却还是一无所获,霍风小声提醒我:“秦总,邵总还说他派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夏先生在M国任何一家医院有留下记录。”
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当即抬头看向霍风:“马上订两张去M国的机票,这次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