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西没有言语,和许倾之一起走到了半山腰上的寺庙门口。
因为不是假期,来屹山上旅游的人并不是很多,前来拜访寺庙的自然也多不到哪儿去,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寺庙建造很多年了,外观古朴素净,两边是山上自然存在生长着的树林,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宁静。
许倾之心生虔诚,他和缪西牵着手,走进了寺庙。
看着大堂中央的佛像,许倾之双手合十虔诚的一拜,又亲手点燃了一炷香,插在香炉之中。
缪西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
唯有视线随着许倾之的移动而移动。
许倾之跪在垫子上,许好愿望,缓缓睁开眼。
“许的什么愿?”
缪西知道许倾之许愿了,他看的出来,也很好奇少年的愿望是什么。
身体安康,是缪西脑袋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念头。
毕竟待会儿他就要和许倾之去医院,去医院以前先来寺庙里拜佛烧香,求一个心里安慰。
许倾之抬头看着缪西,没有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
有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的愿望不是自己身体安康,是缪西能一生安康。
缪西如果有罪,他身上的罪,由他来扛就好。
缪西这一生受的苦太多,就算他是个坏人,他也愿意替他承担一切报应。
反正他还有来生。
但他不想要缪西的一生前半段是悲剧,后半段也落的不好的下场。
“不用专门来烧香拜佛,你的身体,肯定没有大问题。”
缪西还以为许倾之是默认了,他握住许倾之的手腕,不知道是安慰许倾之还是安慰自己一样的开口。
许倾之淡笑而不语。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寺庙时,一道身影穿过佛堂,缓缓出现在许倾之和缪西的视线中。
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和尚,他穿着干净老旧的僧衣,眉须皆白,一双眸子模糊如隔雾霭,却又带着洞穿
浮世一切的深沉。
“主持。”
许倾之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寺庙主持,他急忙双手合十作揖,弯腰行礼以示恭敬。
“施主。”
寺院主持不卑不亢的回以许倾之一礼,他目光看向许倾之,又落在了一旁的缪西脸上。
最后再次回到许倾之身上。
目光深处,竟多出了一分慈悲和怜悯。
“主持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许倾之心底一紧,却还是恭敬的看着大师,“我最近心神不宁,思绪繁多,还请大师指点。”
他总相信,这古朴幽静的地方,能涤荡人心。
大约是许倾之太过于虔诚,本不愿多言的主持,还是破例直言道,“施主,你所求,求不得。”
简单的几个字,让一旁的缪西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胡说什么,为了骗香火钱,披上衣服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大师了?”
缪西紧紧扣住许倾之的手腕,拉住许倾之的手腕便准备离开此地。
许倾之却信了似的,双脚稳如磐石的站在原地。
缪西又不舍得用力拉拽他,只得放弃。
“少爷,烧香拜佛图一个心理安慰就够了,不要再被人欺骗。”
从始至终,缪西都不相信这所谓的佛。
“施主,你有杀戮之罪。这世间因果循环,终有一报,你身旁之人愿为你赎罪,你却始终无忏悔之心。”
那和尚主持面露慈悲,“莫要害了身边人才对。”
缪西听到那人的话,狭长的眸底划过一丝暗光,很快又被一丝狠厉取代。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再多说几句,恐怕终有一抱的是你。”
许倾之紧紧拉住缪西的手,他轻轻剜了一眼缪西,又向那主持道谢。
他还想再多问几句,但缪西的表情明显已经无法忍受这寺庙,以及这主持了,于是只好作罢。
继续下山的路上,缪西的表情都很难看,隐隐有要发作的架势。
“好了,你就不要一直不开心了。你既然不信佛,就不要在乎那主持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会害到你。”
那主持说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说他会死,说他会怎么样都行。
但说他会害到许倾之,他却没办法不在乎。
因为那意味着会经历不测的不是他,是许倾之。
哪怕他不信佛,但那人说许倾之会不好,他就无法接受。
许倾之看着缪西紧绷的脸,轻叹一口气,“你再这样闷闷不乐,才是真的害到我。不要管这件事了,就当是我的不对,是我强迫你去寺庙烧香拜佛的。”
缪西皱了皱眉,看着许倾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纠结这件事了,你背我继续下山吧,我腿都走麻了。”
许倾之说着,两只手便主动的搭在了缪西的肩上。
缪西嗯了一声,他背起单薄的少年,稳稳的朝着山下走去。
—路上缪西都在想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环,那也和少年无关。
是他犯下的罪,是他当初杀过人。
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他的少年要好好的。
从来不信佛的男人,却被那个老主持的话,吓得一路上都在向佛祖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