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炀?”江北笙问他怎么了。
章炀摇头,慢慢挪到他身前,跪在他脚边,将脸枕在他膝盖上,“少爷……”
“累了吗?”江北笙揉着他软乎乎的头发,微笑,“快结束啦,过两天咱们就出国。现在,先把他带到别墅去。”
章炀嗯了一声,侧头看着陆茗昀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深夜,郊外别墅区的保安打着哈欠将章炀放了进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章炀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害,公司忙。”
“快回去吧,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仗着身体好就不爱惜自——”火柴人
他唠叨到一半就被章炀打断了,这位小年轻羞涩得表示自己好困,要先走啦。
陆茗昀不知道,就在他自己离开后的那半个小时里,陆远再次从从门里出来,在楼梯口的时候,同时,一只手从黑暗里探了出来。
陆远摔下楼梯,陆茗之连夜赶往医院,结果刚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了起来,一群人拿着话筒和摄像机围追堵截,闹得医院堵成一片。
消息第一时间被发到了网络上,一群人唏嘘感叹,有人说他不义之财赚多了活该,也有人觉得这个年纪的人还遭这份罪实在可怜,怕不是儿女不孝,没陪在身边。
于是又把陆家两兄弟拖出来鞭打了一通。
陆茗昀的电话打不通,管家心急又无奈,抓着陆茗之的手喊了声二少,眼眶就红了。
“会没事的,然而陆茗之除了安慰他,什么也做不了。”
吃瓜群众大概忘不了这天,先是#人体炸弹#刷遍网络,再是#陆远坠楼生死未卜#的唬人消息,而后八点多的时候,封涵曾经的经历公司又爆出,#封涵疑似失踪#。
事赶事,九点左右,以陆家为首,其他几个有点儿能力的世家忽然集体炸了锅,先是谁谁贪污受贿被带走调查,又是谁谁涉嫌这样那样,警车来去不停,记者的胶卷一条一条减少,新闻社全体出动,乱七八糟的消息,不管真假一条一条往网上爆料。
而那条曾最令人神往的街道,一时间,也满是萧条。
陆家因为没有从政的人,其他不安分的旁支也因为陆远前段时间发飙收拾了一通安分了不少,一时间,除了本家外,其他人居然没什么损伤。
叶楚舟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封涵这个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导师就来电话了,说是江北笙负责的某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又联系不上人,问叶楚舟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叶楚舟这哪知道,但他昨天才和江北笙通过电话,便安慰老人没事,然后将孩子交给蒋云潋,自己出去了。
他不说自己去哪儿,蒋云潋也不好多问,但毕竟正直敏感时期,所以他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联系了叶隐。
“你就这么放他出去了?”叶隐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就,放出去了?”
蒋云潋:“……”
“云潋,虽然那位一直疼他,但这个时候了……”后面的话叶隐也没说,只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然后说挂了。
人心难测,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在警方全面监视,只差实际证据就可以逮捕的时候,叶隐不信那人没有察觉出来。
平日里再怎么疼爱在意,但一旦涉及到自身生命安全……叶隐不信人心,更不信人性。
看着挂断的手机,蒋云潋搂着孩子,无声苦笑,兢兢业业活了三十几年,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本能,哪是他叶隐说能改就能改的。
出租车开得很快,到江北笙楼下的时候,才过去十几分钟,叶楚舟给了钱匆匆上楼,推开门的时候,一地的茶杯碎片把他吓了一跳。
“师兄?”他喊了几声,然而屋子空空荡荡,除了他的回声外,什么也没有。
屋子都没打扫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叶楚舟叹息一声,拿起了扫把。
沙发底下向来藏污纳垢,这地方他向来讨厌打扫,但每回又不得不扫,于是,当他臭着脸搬开沙发的时候,一枚纽扣,就那样暴露了出来。
拜少年时代的中二病和现在爆炸式的网络所赐,他知道这种带着按钮的东西可以用来偷拍和录音,所以当他忍不住按下纽扣上那个明显的拇指痕迹的时候,先是嘈杂了一下,紧接着,一段对话忽然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那是江北笙的声音,明明还是那样温润,然而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没法回头啦,”说着话的时候,他甚至是笑着的,“死了太多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只是计划里的一环……”
另一个声音带着苦涩:“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上辈子你毁了我,这辈子,换我来毁你,没事的。”
录音至此中断,叶楚舟却浑身发寒,他不明白什么叫做死了太多人已经无法回头,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开门声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