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前,喻氏皇朝北原。
晚秋初冬时节,大草原上一片萧瑟,晨时寒霜覆满了草根,一眼望去天地皆白,而到了中午时分温度又会上去,寒霜和晨露会将大草原弄得一片泥泞。
草原上的牧民们都将牛羊赶入了棚子中,以早已储存好的草料饲喂。
在这片大草原的中央位置,水草最为丰茂的地区,扎有数千个金色帐篷,这正是草原酋长的金帐所在地,占据六州的拓跋皇朝便是从此发迹,而现在,昏庸但忠心的草原王也在此护卫着拓跋皇朝最后的皇室血脉。
这日拓跋皇朝最后的武力草原游骑列阵于金帐之前,严阵以待两个客人。
拱卫金帐的草原游骑大约有三万之数,其余七万游骑都散在北原各地,一旦战事爆发,这些游骑能以恐怖的速度汇聚在一起,再次沿着祖先们曾经踏足的征途席卷整片天下。
金帐之前的三万游骑严格来说并不是在列阵,草原游骑军纪松散,并无汉人王朝军旅中那般严格的步操演练制度,但是整座饶南却没人敢轻视这十万看似松散的草原游骑战力,他们座下的草原马并不像西凉、辽东大马那么高大强壮,但马腿粗矮的草原马耐性极佳,在开阔地带足以溜死西凉、辽东的重甲铁骑,而若是遇到穿着轻甲冲锋极快的轻骑时,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能一边后退一边用十只箭射下十个敌人,真正的箭无虚发。
草原游骑以其特有的边跑边打的“曼古歹战术”,曾先后让西凉铁骑、辽东铁骑都吃过大亏,以是乱武年代最杰出的两位枭雄西凉王、喻铁雄都对北原极为头痛,想要吃下却又无从下手。
肥胖如一座小山的草原王正是凭借这支草原铁骑,在喻待霄巡狩九州欲要澄清宇内之时,得以幸免,成为了旧时代的余孽。
但喻待霄显然不会一直放过如一颗眼中钉般的草原王,草原铁骑一旦再次破关南下,关中、江南等地的汉人将会再度笼罩在草原铁骑的噩梦下,而这是喻待霄绝对不允许的。
出于某些原因,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喻待霄要在入冬之前,彻底解决北原问题。
所以他决定和流影两个人前往草原金帐,同北原王谈判,试图通过和平的条件将北原纳入麾下。
身材臃肿的草原王骑着一匹不堪其重负的高头大马出阵,身旁骑着矮瘦草原马的是位佝偻老人。
草原王一头蓬乱散发,一脸横肉,浑浊的眼中带着些许凶意,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负手而立、潇洒出尘的少年皇帝。
喻待霄披了一件白狐大氅,内里是修身的白龙袍,腰佩白玉和一柄长剑,脚上是黑色镶着金线的祥云靴,他长发以玉簪束起,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眉星目朗,站在有些泥泞的草原之上,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你好,草原之王。”
喻待霄仰头看着高头大马之上的草原王拓跋山,并不以忤,轻轻点头,笑道。
那般从容气度,倒像不是草原王俯视着他,而是他在俯视看着草原王一样。
喻待霄叫一声草原王,乃是对过往皇族拓跋氏的尊敬,在那个庞大皇朝日落西山之后,草原王是当世现存的唯一一位草原大酋长了。
无论北原王拓跋山如何不堪,他体内终归是流淌着那个曾横扫饶南六州的强大皇族的血液。
拓跋山冷哼一声,翻身下马,用清冷的目光审视着喻待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