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上海今年的深秋雨水很多,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玻璃上凝结了一层雾气,透过窗能看见外面的树叶都掉光了。
季一鹤被杜誉关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爬在床上抱着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杜誉手里拿着药膏进来了,他的气色并不怎么好,整个人是不正常的削瘦,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他脱下衬衣交叠着腿坐在床边沿,裸露出一片惨不忍睹地脊背。
季一鹤接过药膏在手指上挤了一点给杜誉往后背上擦药,突然眼球被什么蛰了一下,杜誉后背上又添了许多伤,后脖颈上多了些吻痕齿印。
季一鹤用手给他慢慢揉擦:“疼吗,疼的话我给你吹吹?你为什么不让陈忠给你擦?”
空气很安静,只有杜誉手里转动着桃木珠的声音,他的额头上冒出些冷汗,停了很久才开口慢慢吐字:“陈忠的指腹都是枪茧,他给我上药那就更疼了。”
季一鹤凑上去给杜誉吹了吹背:“那你疼的话就说出来呀,别忍着。”
杜誉站起身不急不缓地慢慢扣上衣服纽扣,居高临下看了眼季一鹤,小孩长的是挺好看的,没退去婴儿肥的包子脸,一双杏眼湿漉漉地乱眨,眼神里面的东西很干净,难怪秦江浪能看上他。
杜誉将手上的桃木串给戴到了手腕上,眼神恍惚了一阵,十年前的时候他也跟季一鹤一样的干净,如果没被杜震天给带到龙河帮,没有成为杜震天钱色交易的工具。
杜誉浅浅地笑了笑,难得去想一些美好的回忆:“疼成习惯了,也就忍住了。”
突然杜誉手机震了震,打开一看是秦江浪发来的邮件,一份签了名的违约书。
「我这边已经跟查尔斯违约了,马上召开记者会,你什么时候放人」
杜誉还没回过神,卧室门突然被人撞开,老管家陈叔神色焦灼,气喘吁吁地语焉不详:“杜小爷,您现在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杜爷他!”
“父亲怎么了?”
管家急地说不出话,狠狠拍了一下胯骨:“杜爷昨天从这回去的时候车被人给动了手脚,下山路刹车失灵直接翻了下去,消息就刚传来,陈忠这个狗东西起兵造反了!”
陈忠原开始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街头混混,后来拜了陈叔为养父,进了龙河帮照顾杜誉的生活起居,这两年参与帮里的事情,多少给自己积攒了一些人脉。
杜誉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神情莫测。
杜誉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陈叔,定定安静地看了一会,吩咐道:“陈阿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应该知道龙河帮姓的是杜,不姓他陈,你给我取把枪来!”
“杜小爷,您要干什么?”
杜誉拍了拍陈叔的肩膀:“你现在去找下吴叔,让他出面解决一下。”
季一鹤抱着被子继续团成一团,人不聪明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他从杜誉和管家的话里捕捉不到丝毫的信息。
陈叔给杜誉取来了一把枪,杜誉抱了抱陈叔,声音突然就哽咽了:“陈阿叔,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龙河帮里换天了,你别总是念旧情跟他们过不去。”
杜誉调开陈叔,只是希望他一会不要受到伤害,只要自己在这里,陈忠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
陈叔走后,杜誉反锁上了卧室门,扯开了季一鹤的被子,覆了冷爽的面目活生生像个死人,季一鹤把被子重新扯回来裹在自己身上,尽量往床角落里躲。
杜誉突然爬上了床,用手中的枪抵住了季一鹤的头:“你到底哪里好?值得让秦江浪为你丢了整个公司!”
季一鹤脑子被什么刺了刺,麻木了半天:“什么叫为我丢了公司?”
杜誉把枪口慢慢移动,一直从季一鹤的眉心移到了他的小腹:“秦江浪一但脱手那片地,他很快就会把整个公司搭赔进去。”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楼下忽然响起来了一阵枪声,急匆匆的脚步踏上了楼梯,情势更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