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难道......你不知道羽落节?”
见布兰登的神色不大对劲儿,自知失言的罗杰暗骂自己一声,赶忙摆摆手,“羽落节嘛,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们这边的习俗看起来跟我们塞浦路斯行省那边不太一样,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没成想,听完罗杰仓促间的解释,布兰登的眼中疑惑之色更加浓郁,“每年冬季第一场大雪飘落后,泛大陆全境无一例外都会被乌云笼罩,随后等待圣城卡亚一年一度的羽落庆典结束后,便是羽落节,你们塞浦路斯行省会有什么不同?”
“我去,卡亚的那群家伙搞得这个羽落节是什么鬼,这么大场面,怎么之前我在泛大陆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说过?”
罗杰眼珠子咕噜一转,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时候,明显是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离谱,倒不如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拥挤的人堆里,两人如一叶扁舟随着人潮涌动,也不知道布兰登想到了些什么,眉头突然紧紧皱在一起:“与其说不清楚羽落节,还是说你们导师不愿意让你们知道.......你们那个苍鹭魔法学院,该不会是所谓的极端保守的尖塔学派吧。”
极端保守派?这是魔法领域的新的派系?罗杰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这几个名词背后可能代表的含义,不过不管怎么来说,极端的派别在何处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好的描述。
罗杰一时的沉默,被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布兰登当成某种程度上的默认,恍然大悟的布兰登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还是装作好意的拍拍罗杰的肩膀,善意地提醒道:“小兄弟,不是哥哥我说,在北方那些诸如德罗巴特教国或是紫罗兰帝国宗教氛围浓郁的地方,羽落节的宗教意味兴许还浓烈些,不过在咱们安息公国,大家也就是把这个当成了普通的节日乐呵一下,没人真的把他当成神明赐予的救赎来看。”
“真的没人吗?不尽然吧。”
心里嘀咕着,罗杰迷茫的环顾四周,那一双双希冀的眼光,翘首而待,望着阴沉的天幕,纵使罗杰并不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一阵恶寒还是攀上了他的脊背,“即便是在这魔法变革的地方,在这魔法的国度里,宗教对人心的渗透也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
“现在。就是我们应该变革的时代!”
铿锵有力的留下这样一句话,在台下无数主教、牧师、修女呆滞的目光中,在无数皇族贵胄疑惑的揣测中,圣光教会现任教皇本笃九世神色自若的摘下象征至高神权的冠冕,将它摆在布道台上,自己则是恭敬的后退一步,给缓缓上台的尼古拉斯五世让出了发言的空间。
“呵,我离开这个地方怎么也有将近半个世纪了吧,一切也都还没变。”须发皆白的尼古拉斯五世步履蹒跚的靠近布道台,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写满了落寞,“只是,当年的那些老面孔时至今日所剩无几,神明制定的时间法则是如此奇妙的东西。”
尼古拉斯五世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可以让每个人听清,又带有些微妙的距离感,他浑浊但明亮的老眼扫过坐下那些虔诚的信徒,以及更远一点那些被邀请来观礼的皇亲贵胄们,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逐渐挺直。
“还记得我上一次在卡亚大教堂的这处礼堂发言还是一个世纪前,那时我们的裁判所刚刚拔除了海苏恩王国最后一处隐藏的法师互助会,北方诸国彻底回归神明的怀抱,那群窃取神明权柄的亵渎者被彻底压制到了南方那些王国中苟延残喘,于是我在这里正式宣告了第三次圣战的结束。”
台下逐渐传出小声的议论,那场被后世史学家冠以‘圣堂史诗’之名的圣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无疑是晦暗难明的传说。
即便圣光教会如何粉饰遮掩,那场由教会挑起的圣战都是从头到尾充斥着欲望、背叛、利益的侵略,这明显与圣光教会以神之名的理念相悖。
故而在近几个世纪北方诸国的教育与官方记载中,都有意无意的规避掉了这方面的内容,而时过境迁,现在尼古拉斯五世旧事重提,包括黎塞留这样的高层宗教人士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极端的迷茫当中。
“我还记得我当时走下布道台,那些枢纽主教、各国大公们纷纷走上前来祝贺我赢得了和平,赞美我成功维护了神明的权威与荣光,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恭敬的笑容,但你们不会知道那时我内心的挣扎与悲哀。”
伴随着尼古拉斯五世低沉沙哑的嗓音逐渐激昂,原本被鎏金装饰照耀的金碧辉煌的大礼堂一下子昏暗起来,空间中所有的光芒仿佛都集中到了他佝偻的身影上,在那圣洁的光明下,岁月的痕迹悄然在尼古拉斯五世身上消融。
“你我都知道,那场圣战中,圣光根本并未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些充满亵渎的知识仍然被那群无信者代代相传,时至今日,未曾扑灭的灰烬余温再次燃烧成为了熊熊烈火,哪有什么和平,这不过的持续百年的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