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也许是很随便的有了我,很随便的生了我,所以连名字跟性别也很随便的给了我。
上户口那天,外婆从老家给爸妈带来三斤洋芋。俩人一看大好,孩子直接取名杨遇。
从名字不像个女生的那一天起,我的性格好像就围绕着这个中性的名字而形成。
七岁抢男生糖果。
八岁跟男同学打架。
十二岁翻墙逃课去剪短了头发。
十六岁被老爸当街抓着头发打骂。
十七岁珍藏的工藤静香写真被母亲撕来垫锅底,为此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十八岁离家出走结识“秋名山”飙车好友,过起了冲动暴躁飙车一族的青春。
我的青春是浮躁混乱得像日本八十年代的热血漫画,混着点国产狗血八点档孩子叛逆父怒母悲的家庭伦理剧。
从没想过它会衍生出韩国零零年代爆炸生产的烂大街爱情影视片。
有些不同的是,在这艰难卓绝诞生出的爱情片中,我担任的角色竟然是男主。
十八岁是我人生中最绚丽的一笔色彩。
这绚丽的一笔色彩和我的黑历史完美融合在一起,以至于我每次回忆跟路笙相遇的场景,美好怀念中总夹着三两尴尬。
那天跟同伴帅气地从小秋名山上飙着摩托下来,刚准备去光顾光顾街口生意惨淡的豆浆摊。步子才迈到摊口,我俩就碰上了大敌。
男人,中分油头,白衬衫,羊毛衣背心,金丝眼镜。站在我们面前,板着张脸盯着我。
靠。我班主任。
我拉着同伴转头要走。
又来一个男人。啤酒肚,短寸头,轻微秃,来势汹汹凶神恶煞,指着我鼻子臭骂:“你这个死孩子巴的!”
一刹那间,我差点没腿软。
靠。我爸!
“前面的都给我让一让!!”
我带着同伴,在人流拥挤的街道上疯狂逃命。我那每次骂起粗话来都像在骂自己和自己老婆的父亲,抄起饺子摊的擀面杖,一边骂我一边狂追,每次距我半米远时总试图用擀面杖敲爆我脑壳。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班主任在这场追逐戏中不遑多让,即便东碰西撞身子歪歪扭扭双手要撑着眼镜,也不肯放弃对我们的穷追不舍。
路边遇到开店的我二叔、三伯、四婶,老父亲一声招呼下,一群亲戚一同下场展开对我和我同伴的追杀。
我的老父亲,势要让我在这整个区出名。
就在这种夹缝生存的艰险时刻中,我以敏锐的直觉发现前方刚从蛋糕店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那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小美人。乍一看长得像木村拓哉,眼睛两分像陈坤,侧影还有几分神似宝井秀人。
我瞪大双眼,心脏飞速跳动,思绪翻腾滚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震撼我妈”!
我的爱情瞬间开了花。
在和同伴被“追杀”的过程中,我被这闪亮登场的爱情迷了心智,竟还不忘抽出空档伸手抓过街边花店两支玫瑰花,一个躲父亲挥来的擀面杖的转身,顺手把那两支玫瑰花送到那位美人面前。
这拼出性命土到极致的表白让美人猝不及防接住玫瑰后,傻了眼。
我和他一瞬对视,跑了。
老娘。
不。老子要泡到这个美人。
不管这人是男是女。
从我得知小美人每周三下午会去蛋糕店买蛋糕的那一天起,周三下午成为我一定会旷课上街蹲蛋糕店门口的日子。
小美人名字叫路笙,虽然长得漂亮举止端庄,但性别是个实打实的男性。
管他呢。反正我的爱情之花已经长在他头顶上,他就算是个人妖我也得拼尽全力。
我搭讪、偶遇、直白、委婉,母亲爱看的韩国爱情片里男主男二用过的方法,我照搬照抄一样不落。
拳打棉花脚踢豆腐大概就是这个理,不管我如何横冲直撞地展开生猛攻势,路笙小美人总会等我作完之后,给我一块小蛋糕,微笑着说:“早点回家吧。”
我要晕厥了。
这朵花长在了沙漠里。
为了守护沙漠里的这朵花,我那年吃过的蛋糕差点让我患上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