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喜爱母妃,却又视我为不祥,他将我扔在宫里,对我不闻不问。
宫里的人谁都能欺负我,他们动辄打骂,逼迫我在雨夜浣衣,又或者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个孽种。我的那些同胞兄弟们,嘲笑我十岁连四书都未曾看过。
我弱冠那年,巡视黎城的活计被众人推辞之后,轮到了我。
边境黎城,不毛之地。这个活计,吃力不讨好。
我这一生自私卑鄙,冷酷无情,却偏偏遇到了她。
第一次见面,她差点跟我打起来,张扬无畏的目光是我生命的前二十年里不曾见过,亦不曾拥有过的。
第二次见面,她坐在茶馆听故事,我下意识的就想靠近她。
第三次见面,我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她为我撑伞,清甜的桃子味不断的涌入我的鼻腔。
真可笑啊,不过三面,我就喜欢上了她。
可是她竟然已经有了未婚夫,是她的青梅竹马。
虽然我内心一直告诉自己离她远一点,可嫉妒心还是不断侵蚀着我,叫嚣着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半月岭那十万关山军是我没想到的。
起先我与蛮族做了交易,他助我入主东宫,我助他得到黎城,不过一座城池而已,这桩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可人算不如天算,关山军奋力抵抗,蛮族以为我单方面撕毁合约,便派出大军将十万关山军困在了半月岭。
绝粮断水,他们苦苦撑了数十天。
最后,这场战事以冯大元帅和周游的被俘结束,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我害怕被她知道了,于是掩盖了事情的真相,假意带她去了蛮族的营帐。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残忍到用人皮做灯。
不过还好,她终于能跟我回去了。
不消两个月,我便从东宫搬到了皇宫。
父皇那个人临死的时候都抱着母妃的替身,大骂我是逆子,说我一开始就该夭折,根本不该存于世间。
而我的那些“好兄弟”们惊恐的面庞极大的取悦了我,我舔了舔嘴唇,手起刀落,血流成河。
我让她住在了长乐宫,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希望她能永远的快乐,最好永远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我不喜欢吃酥黄独,也不喜欢桂花糕,可我还是装作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只是因为是她做的而已。
糕点里有她下的慢性毒药,我知道,可我甘之如饴。
她不爱我,我也知道,可那又怎样,我相信这块冰迟早都会被捂热。
可偶尔我又疑神疑鬼,只有在夜里与她交欢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对她而言,我可能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
她会亲昵的将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会勾着我的脖子,会哼哼着叫我阿琉。
阿琉。我喜欢这个称呼。
后来她怀孕了,我以为我终于能留住她了。那天我开心了好久,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以后就有一个家了。
我时常在想,如果孩子出生了,我一定好好爱他,绝不让他和我一样。若是个男儿,我会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若是个女儿,就教她弹琴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