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乌斯心想,他刚刚这番话,算不算“恶魔的低语”?如果算,那真是他有生以来干过的最像恶魔的事了。
图叹了口气,没抱什么希望地问盖乌斯:“盖乌斯,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真的毫无办法?”
盖乌斯:“有啊。”
“好吧,也许泽尼尔人真的——”
“有?!”
盖乌斯看着图惊喜混着愤怒混着懵逼混着纠结的神色,莫名地感觉很爽。
“这几天我详细调查了你们村子的战斗力,可以战斗的猎人四十二名,可以施法的祭司二十八名。保守点算,可以战斗的人有六十名。”
图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要让我们直接与魔兽群对抗?”
“难道不行吗?”
图张了张嘴,把涌到嘴边的否定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讨论的不是“对策”而是“自救”,是要拼上命来换命的事。
“猎人们可以战斗,但祭司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们不会扔火球还是不会给你们治伤?”
他们这一周里,每天盖乌斯都会拉着图下两句沙棋,尤里西塔每次听到他俩要对局眼睛都会发光,所以图没法拒绝。而这一周的观察中,盖乌斯明白图不是没有让普通士兵和法师部队相互配合的概念。他很清楚法师在战场上,会让军队的力量翻倍甚至翻数倍。
“这样不是会招来天灾吗?”
终于来到这个话题了。
经过七天前的会议,盖乌斯隐隐明白了“天灾”在这些泽尼尔人中的意思并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些。什么雷暴海啸地震陨石的,都不是,这些都没有发生的迹象,但至少一半的泽尼尔人则信誓旦旦地认定天灾要来了。
这让他想到了“种族诅咒”,一种传说中的法术。是属于神话时代的东西,和环崩禁咒差不多等级的玩意。
七天里他试过打探天灾的内幕,但实在不好向普通的村民打听。除了图和尤里西塔,没人知道他根本不是人类。而且也没必要为了条消息就把这点抖出来。
至于问图和尤里西塔,倒也不是不行。但他就是不想问尤里西塔这方面的问题,甚至,根本不想让她知道他问过。
很奇怪的心态,盖乌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他并不是排斥问人类问题,像是“你们人类的行为怎么这么奇怪”、“你们人类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之类的他张口就来。可像是“请告诉我天灾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
休想让他问出口。
直到今天,唯一一次尤里西塔没有旁观的棋局。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话题引到这一步。
“一些阵型和一些命令而已,能招来什么天灾?”
完美,一点都不会暴露自己对天灾的一无所知。
图也确实没怀疑到盖乌斯的真正意图,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们不能冒险。如果‘战斗方式’的改变会被认定为过于繁荣的话……”
盖乌斯捕捉到了关键词:过于繁荣。
可这又是怎么扯到天灾上的?需要进一步套话。
“就算引来了什么天灾,也未必没有抵御的方法。”
图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盖乌斯,说道:“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盖乌斯现在是真想问一句那我是怎么想的,但他必须绷住。
图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很早就考虑过,和改变战斗方式比起来,符文之壁怎么看都更加‘繁荣’。如果符文之壁都不会引来天灾,那凭什么我不能改进战斗方式?论原因,很可能是符文之壁足够强大,强大到挡住了它招引来的天灾。所以,只要我们能让某项‘繁荣’足够强大,我们就不惧怕天灾。”
盖乌斯懵了一会,挤出一句:“……呃,嗯,有道理。”
“盖乌斯,我需要你帮我。”
“啊?”
“请帮助我。”
“呃,好。”
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图,盖乌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莫名反杀掉的沙棋棋局,思索着:
好像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这人类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