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未能完全收势稳回身形,沈蛛的一侧嘴角登时勾上一抹满意的笑意,目光一凛手掐一诀只消一闪随即消失无踪了。
立马捕捉到这一瞬间,林安烈足下踏地想要飞身追去,却见迎面直直刺下的剑锋已然到了近前,便再顾不得追赶早已离开之人,以灵丝飞快牵起地上一面尚未完全破碎的墙砖往上一挡。
但听得“当啷”一声响,冷蜈的离魂剑硬生生地劈在了那厚重的墙砖之上,微一用力将它自劈中之处利落地斩成了两半,剑过砖身如同刀入豆腐一般竟是毫不费点吹灰之力。
将灵丝牵回十指间缠绕着,林安烈目光微瞥沈蛛离开的方向,轻蔑地冷哼一声,道:“若是他留下,你二人与我尚有一战,可惜现下只剩你一个,怕便是我手下留情,你亦难免要伤筋动骨了。”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天悯人。
就是这般表情,让冷蜈竟打心底里升起一丝愠怒,能爬上浮生渡八大宗门中战斗力最强的兑宗甲等弟子这个位置,不知要经历多少锤炼与绝望,然,这些磨砺于他来说亦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独独受不了旁人怜悯自己,哪怕是口中随便说出的一个字,或是不经意间透出的一个眼神都会让他如芒在背反感至极。
“吹牛的话,留着刻在墓碑上吧!”微微翻腕将手中离魂剑剑锋整个亮出,冷蜈催动仙力提剑指向对面人,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在下兑宗甲等弟子冷蜈,你且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人。”
不知这句话是哪里惹了林安烈的心思,他居然毫无惧怕之意,反倒脸泛笑意,幽幽地应道:“赢了我,便告诉你!”
许是多年未缝敌手,亦或是多年不曾有人能面对自己而不惊于色,冷蜈方才的怒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欣赏。
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对自己妄自揣度,林安烈一甩手中灵丝瞬间轻松牵起了身后一棵倒下的巨树。随着灵丝的瞬息万变,巨树很快便变成了一个被牵控着的木偶。
“雕虫小技岂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蜈松动了两下肩膀,再次提起离去剑直直向林安烈冲了过去,在即将到达他眼前之时,迅速侧一转身躲过木偶甩过来的手臂,回手扬起一道剑气劈向了木偶毫无防备的一条腿。
本以为这一击必中且轻松取得优势,冷蜈的内心才一窃喜就感觉后心处一股疾劲的风直冲而来,再一转身早为时已晚,一根淡蓝色的灵丝凝聚而成的鞭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胸口,便是他即时催动仙力结了界以阻挡攻击,却还是感觉一股湿热的腥甜登时涌上了喉头。
“你当真以为我这傀儡只是游方艺人手中那供人取乐的玩意儿么?”将巨大的木偶收回牵于身后,林安烈一边扬着右手缠绕着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的灵丝,一边轻声笑道,“究竟是你如此轻敌,还是本就太弱?”
稳了稳身型,冷蜈轻轻地拂了拂胸口有些微皱的剑仙衣,扬了扬眉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暗叹道:好在方才让那毒蜘蛛先行离开,若是被他将这般狼狈模样瞧了去,怕是要被笑好一阵子嘞!
左右摆动了两下脖子,冷蜈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离魂剑,无奈地叹声道:“看来无论我是多不愿意,也得让你出来见人啊!”
随着这句话缓缓吐出口中,他提着剑的手亦跟着缓缓抬起。
感觉出对方仙力不断变化攀升,林安烈连忙收敛起方才那般傲慢,取而代之将原本(欲)起的攻势变成了守势,以防再一次的突然袭击。
冷蜈深吸了一口气,翻腕将仙力大量催动注于手中剑内,脸上的神情越发疯狂起来。
只见他手中那漆黑的剑身上原本就显眼张扬的桔色花纹与他的仙力疾事交缠在一起,瞬间便迸发出刺目得如同阳光般强烈的光,之前尚无特别之处的离魂剑,这会儿竟内外交叠地施放着滚滚热浪。
将大量灵丝盘于身前,林安烈眉头微挑,看似面不改色一派轻松,心里却在不断搜寻着记忆里知晓的剑仙的资料,想要从那些支离破碎里找到关于他们所用武器的支言片语。
一眼洞穿他的心思,冷蜈朗声笑道:“牵丝娃儿,以你的年纪便是仙力再强亦不过是个孩子,又生长皆于凡尘,便是知晓我手中这剑仙专用的兵器名唤离魂,亦断不可能真正了解它的厉害之处,我这把困炎是真真儿歇了太久,今儿算你娃儿也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居然成了第一个死于它下的牵丝师。”
说罢这句话,他笑得更盛,随着皓齿一露,一道冒着火的剑气便向林安烈正面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