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失重的感觉并不好,想必没人会喜欢,自然,昼潜亦是不会喜欢的,故,才待自己开始下坠,他便努力地想要稳住身形。
然,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那鬼面山魈并非等闲,早已不知何时跳起,与他并行下坠,不待他稳得住身形提得起剑,就抡起了拳头对着他一顿猛砸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昼潜感觉它每将合握在一起的双拳砸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好似要震得粉碎一般,他甚至都能听到因着硬碰硬而发出的骨骼之间的挤压发出的“吱嘎”声。
“轰”的一声巨响,一人一魈算是平安着陆了。只可惜,落了地上并未让昼潜更好过一些!
鬼面山魈并未停下,更是如疯如魔一般怔怔地将拳头往下砸去,昼潜仿佛变成了一块放在砧板上准备做成肉馅的牛肉,而那一双合在一起的兽手,就是那打肉的大锤,不将他锤砸成肉馅便誓不罢休。
云清钰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蹲下身去对着正往外呛咳着血的昼潜说道:“啧啧啧啧啧,看来你当真是朽木一块无法雕琢,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只有空泛的一丝蛮力,连自个儿的离魂剑都弄不明白,哼,就凭你也想去玄庭?快别丢死人了,说不准儿你不去,那莫家二公子能死得痛快点儿。”
“咳——”尽管忍了又忍,昼潜含在喉头的那口血还是喷薄而出,若是说那鬼面山魈的巨拳打在身上很疼,那这些带着刺的话不是扎得他心疼,而是自他心里真炸开刺来穿破而出,疼得他几乎瞬间就要昏死过去。
鬼面山魈的咆哮声,云清钰的嘲笑声,环绕着昼潜,将口中残余的血吐干净,自始至终都不开口,脸上虽不见任何表情,眼神却渐渐凌厉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衣服又再次泛起了隐隐的黑色,不,严谨地说,那是变了的颜色是被他疯狂散发出来的黑色仙气染成的。
“我不能输——”全身颤抖着,昼潜心里想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莫亦凡,这是我欠他的!”
努力地伸出手去,将掉落在一旁的叶片离魂剑吃力地抓在手中,自口中爆出一声怒喝之后,猛地挺身如同恶狼一般,双手一只握着剑柄,一只就那样直接握住了薄利的剑锋,打着横隔住了鬼面山魈的脖子,翻身就将它骑压在了身下,顾不得那薄如纸片的剑锋毫不费力地割进肉里,鲜血涂满了鬼面山魈那尖如钢针般的毛。
看着自己的鬼面山魈在他的手下无力地挣扎着,云清钰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站起身来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突然如同闪电一般出了手,将一掌就拍向了面目狰狞的昼潜的后心处,瞬间就把他自鬼面山魈的身上击飞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昼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再次腾飞起来,又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数下才停了下来。
捂着胸口用叶片离魂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用提剑的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狠狠地将口中的血沫啐在了地上,用一种极恶毒的目光看着笑眯眯地云清钰。
“怎的,嫌我出手太重?”云清钰轻轻地甩了甩自己之前劈掌的手,讪笑道,“难不成昼小兄弟忘了?打从一开始我就在跟你说,若你不尽全力,必将死于我手,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仍就拿着手中那根破铁与我这儿玩玩闹闹好生不自觉啊!”
“......”
昼潜还是一语不发,亦是纹丝不动,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身边流淌着的黑色仙气却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你不必这般看我——”云清钰虽察觉到了异样,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我可是在很认真地与你决一死战的,你若连碰都碰不到我,我必定会将你置于死地!”
一侧嘴角高高上扬,昼潜的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妖异的笑容,这种状态哪里是剑仙的模样,若是一定要说的话,那分明就是妖魔常见的模样。
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云清钰不着痕迹地捞了一丝那黑色的仙气掬在手中,感受了一下其中强劲又诡异的力量,心中莫名地升腾着一股特殊的想法,然,很快他便微微地摇了摇头,狠狠地否定了那种疯狂的猜测。
“不可能——”他暗自想道,“就算之前他险些妖化,亦不曾见哪个剑仙竟能有如此大的妖气,许是之前的妖化还未完全褪去吧,呃,你这是——”
打断他的思绪的不是任何人,亦不是什么话,而是昼潜此时的动作——
只见他将手中的叶片离魂剑剑尖向下用力地甩了下去,狠狠地将它插入了脚边的土地里,紧跟着双手均五指合拢,举到与脸颊平行的高度,铆足了力气向着自己的脸猛地抽了过去。
顿时,宁静的竹林里发出了“啪啪啪啪啪”的声音,他就那样左右开弓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嘴巴,力气之大大到才几轮过来嘴角便淌下了浓浓的血线。
并非昼潜失去了理智,亦不是被云清钰打到发了失心疯,而是他在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将内心底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的恐惧压下去。
没错,他怕了,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