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昼潜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他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昏倒在自家院中的小朵儿,还是身后的小花儿和宋家院中的宋婶,都是因着自己的关系而无辜受到了牵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过,事情竟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他用力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白衣男子觉察出昼潜的异样,回手扯住了他的衣服想要将他拖起来,并说道:“与其在这啰嗦,不如快些——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弹飞出去并重重地拍在了院墙上,竟是那之前明明受了重创的化妖不知何时偷偷起身,并趁其不备挥起了巨大的的兽臂将他一掌拍飞。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便自白衣男子的口中喷薄而出,一条浓浓地血线顺着他的嘴角汩汩地淌了下来。
“该死!”以长剑为支撑勉强站起身来,他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骂道,“竟然低估了这家伙!”
眼前发生的一幕一幕在昼潜的心中不停交叠重复着,看着白衣男子嘴角那抹刺眼的红色,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走到了化妖跟前,拉开了身形摆出一副架势来。
“你要的是我,那便冲我来,放过旁人!”
昼潜此时说话的声音冷冷的,仿佛每句话落地都能结出冰来。
“你、你在干什么?”白衣男子剑眉几乎倒竖起来,厉声问道,“你这个白痴,逞什么英雄,还不快逃!”
斜睨了他一眼,昼潜竟是不为所动,仿若充耳不闻一般,继续往化妖跟前走了两步,竖起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胸口,道:“想要我是不是,来呀,过来啊!”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不光对于白衣男子来说是个意外,似乎对于那一心想贪婪灵力强悍魂魄的化妖也不在意料之中,故,那化妖微微一怔,一颗硕大的骷髅头歪了歪,那双黑洞洞的眼窟窿里仿佛都透着莫名其妙,局势似是一瞬间僵住了。
然,这种僵局并未能维持太久,就以化妖猛地张开森森巨口冲着昼潜咬过去而终结了。
昼潜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会站着挨打的主儿,眼见化妖袭来,明知纵是自己此刻如何拼命亦是螳臂挡车,却仍是凤目一凌飞身迎上,看那副架势完全就是要与对方以命相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袭白影倏地闪到了他与化妖之间,一双白皙的手持长剑一横将他挡住,竟是那白衣男子为了救昼潜,以自己的后背为肉盾挡住了化妖的巨口。
巨大的牙齿切破了白衣生生咬进了他的肉里,昼潜仿若听到了皮肉被咬穿,牙齿触到骨骼的声音。
“你这个、白痴!”
望着眼前的昼潜,白衣男子面如死灰一般,低声骂着便往前倒了下来。
“剑仙!”望着他款款倒下的身体,昼潜连忙往前一步扶住了他,将他拖后几步,颤声问道,“你既受伤为何还要——”
未能让他将话说完,怀中白衣男子便吃力地抬起手来抓住他的衣领,表情痛苦地说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它的对手?还是以为牺牲自己便能救下众人,愚蠢!”
看着殷红的鲜血一点一点浸透出来,将白衣男子那本是不沾毫色的衣服染得班班驳驳,心中愧疚无比。
“对、对不起!”虽然知道此时道歉是最无用的行为,他却还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沉声说道。
轻轻地摆了摆手,白衣男子眉头一紧,呛咳出一口鲜血,跟着才虚弱地说道:“别、别再说了,我并未怪你,只是这化妖委实厉害,我现下伤得太重,已无法斩杀它了。”
从那双冰冷眸子里透出的绝望,昼潜就能明白,白衣男子并没有危言耸听地开玩笑,这让他感觉内心里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起来。
昼潜深知以自己的能力,别说斩杀化妖,恐怕连它的皮毛都沾不着边,如此说来,就意味着这只化妖为了自己的魂魄才找到这里,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因着自己的关系死无葬身之地了。
双拳握紧紧狠狠地砸在地上,昼潜不甘心,他突然有些恨,恨眼前这只杀人不眨眼的化妖,但,他更恨的是现在这个可能连累并害死大家,却又毫无作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