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们答话,昼潜就指了指胖少年,沉声道:“就那个胖子,你来告诉我!”
一听是问胖少年,另外两个少年赶紧将他推了出来,并迅速闪到一旁去躲得远远的。
胖少年全身颤抖着,目光在昼潜身上来回乱滚也不敢与他对视,许久才怯生生地回答道:“不,不曾!”
“嗯!”一闪身便窜到了他的跟前,昼潜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指了指自己之前站的角落,继续说道,“你认为,你看不见便是不存在么?”
昼潜看上去和平常的少年没什么大不同,除了好看一些,头发和瞳仁颜色特殊一些,却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可以看到妖,别人看不到的妖,正如他现在所指之处,就浮着一只拥有着透明翅膀,一副可爱的天真无邪少女模样的小妖怪。
一听到这里有妖,自己却又看不到,那几个少年吓得直接跪伏在地上,胡乱扣捣了几个头口中连连呼喊“有眼不识泰山”后,便一个个站起身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也而去。
“害你被误会了,真对不起!”小妖怪扑打着翅膀来到昼潜身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口,笑眯眯地说道,“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之前是不是他们趁我离开偷了你的点心?”轻轻地抚摸着小妖怪的脑袋,昼潜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并说道,“想必这次,他们便再不敢来了,若是你喜欢,我改日再多带些点心和水果来,好么?”
“嗯!”小妖怪弯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扑扇着翅膀上下飞舞着,开心地说道,“大哥哥,有你真好!”
摆了摆手,拿起自己捆扎着的一撂书,昼潜便转身离开了,只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来,侧过脸来对小妖怪说道:“若是寻着机会,你便离开罢,这凡尘毕竟不是你能容身的地方!”
昼潜是个能看得到妖的人,自小便是如此,到底因着什么,他也无从知晓,且这项特殊的能力,始终困扰着他——
他家里开着一间教人习画的画斋,只可惜父亲昼戒是个中年顽童,平素里总是借着采风为由带着学生们到山上去玩,后来,学生的家长担心孩子被他带得太野,便不准他们再来习画,结果一个好生生的画斋落得个门丁稀少。
但,好在昼戒还有一手好医术,除却教画外,还经营着一间不小的医馆,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较为滋润的,但,那皆是父亲失踪之前的事了,现下里家中不过只有昼潜自己一人,靠着上山采药材卖也算能勉强度日。
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昼潜转回身去关门,每每此时他总会想起当初父亲还在时的场景——
“你还知道回来啊!”昼戒从里屋冲出来,飞起一脚就踢向了儿子的头,并高声骂道,“日落西山了!”
昼潜无奈地轻吐了一口唾沫,扬起了自己的左臂,直接格挡下这记飞脚,跟着反身来了个漂亮的回旋踢。
然,昼戒亦非等闲之辈,哪里会断不出儿子的反扑,迅速拉开架势格挡并还击。
结果,这父子二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到了一起,煞时之间,整个院子被折腾得尘土飞扬。
“有完没完啊!”插招换式百十回合,昼潜一边防御,一边无奈地嘟哝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每次晚归都是因着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妖,可是很累的!”
“那又怎的?”又是一顿老拳挥下,昼戒仍旧不停大声呵斥道,“家规便是家规,日落前必须回来,你总是违反,还不知错么?”
“真是无聊!”昼潜似是很想快些结束这又一场无端的争斗,便往后跳了几步,道,“懒得理你!”
昼戒哪里肯放过他,仍是不依不饶地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服,道:“你小子是不是生得能看到妖怪的本事就很自豪,要不,怎的敢在你老子面前如此耀武扬威?”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父亲的那句话仿佛一根针一般刺入了昼潜的心里,他之前陷在回忆里微微露出笑意的脸便沉了下去。
“这种自豪若是能换,我倒宁愿换你们回来!”
沉声说出这句话,昼潜用力地甩了甩头,自顾自地走进了堂屋里,放下书给母亲的牌位上了柱香,又给自己换了身儿舒适轻便的衣服,之后才到厨房里简单地烧了些饭菜端了出来。
烧菜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一度终日买醉,小小的他老早便担起了家中主厨一职,这许多年下来也练就了不错的厨艺,只可惜这吃饭对于一个人来说,非但不是享受,反而是一种折磨。
“嗯?”
昼潜正低头闷不作响、味同嚼蜡地吃着饭,不经意一回头,却看到院门口隐隐站着一个半悬空中,只有一条腿和一只眼睛的妖怪,长长吐了一口气,便好奇地问道,“你几时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