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周围有许多人,然而场面十分静谧。没有人敢讲话,都在看着我们三个人。
甄达的脸原本因为热气和酒精而泛红,这时却变得苍白,嘴唇也发干,额上浮起一层密密的细汗。他舔了舔嘴巴,像是求救一样看向我。
我当做没看见,微微垂下头,手指无聊地勾住沈令戈的掌心,然后反被他握住。我偷偷笑了一下,刚才感到的荒谬、烦躁和想逃避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松弛和安心。
这感觉很像小的时候父亲还在家时,他带着我去吃流水席。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话都不用说,不用叫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不用面带微笑扮礼貌,只需要坐在他身边专注夹菜吃饭就好。而他与大人们寒暄,不会顾不到我,会时不时夹给我爱吃的东西。
所以那时候我很喜欢跟着他去吃席,能放松地吃好吃的食物,既爽快又开心。
见我不搭理,甄达僵住一瞬,垂头丧气道:“是。”
沈令戈说:“人说话都要讲证据的。既然你听信席暮柏的说法认为疏默出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疯、让疏默难堪,那你把证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让我这个‘出轨’的当事人也看看。”
“我……”甄达站在原地有点瑟缩,他用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令戈的不悦和不耐烦才明白显露出来,他声音一沉,简短道:“说话。”
甄达猛地抖了一下,终于说:“对不起,沈哥,刚才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今天是我喝多了,我不知道和方疏默在一起的人是你,你别和我一般计较——”
我正用手指和沈令戈的手斗智斗勇,忽然他抽出去,揽住我的肩。我迷茫地抬起头看他的侧脸,听见他慢慢地反问,语调很低很冷:“我……别和你计较?”
甄达迅速反应过来,面向我说:“疏默,刚刚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只听席暮柏一个人的话,冤枉了你。今天让你不高兴了,我跟你赔罪,对不起——”
话未尽,甄达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忽然转身穿过给他让路的人,走到另一张桌子前。他拿起桌面上已经开封的酒瓶回来,扶好刚才倒下的杯子,往里面斟了满满一杯酒。
甄达端起杯子,一句话没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直接扬头将酒一饮而尽。他喝完后缓了几秒钟,然后将杯口朝下倒了倒,一滴都不剩——示意杯子里已经一干二净。他咧嘴笑了笑:“我干了,疏默。晚上的时候的确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看上去他确实很后悔,想必十分不想得罪沈令戈,我想了想道:“其实算不了什么事情,不过我也不想被泼脏水。我与沈先生是在与席暮柏分手之后才认识的,而分手自然不是因为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席暮柏被我抓到了不好的行为,具体的就不提了。本来今天刚来的时候我就提醒过甄达你说话要三思,当时你应该也听进去了,只是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闹得场面这么僵。看来是酒精误事,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甄达连连点头,用手胡乱抹掉额上的汗:“那是那是,以后少喝。”